第488章 民心所向(1 / 4)
十二月初,寒意萧瑟,没了秋日的飒爽情形,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寒,并不适应冬日环境的南清百姓开始闭门不出,经受战乱之地的流民则是一窝蜂的开始往南边逃去,在柔然以及夏国将士的围追堵截下,能安全到达清江南的少之又少,似乎是知道了清江南有个江渊在坐镇,柔然人和夏国人都堵在了去往姑苏,浮颖的必经之路上,乱世匪寇多,除去敌国将士的围堵打劫,山上的匪寇也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自己人和敌国将士一样危险,世道动乱的情形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身边人就会反手出卖了自己。
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人心总是自私,途中为了活命卖了夫人和女儿的数不胜数,遇到匪贼流寇,亲自献上自己金银以及女人的更是多如牛毛,当然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出现匪徒,个别穷困之地鸟不拉屎,别说是匪徒,就是敌国将士也不愿久留,他们攻打下这种地方之后,一般都是奸淫妇女后就直接离开,根本不值当他们耽误时间,也正是因为没有匪徒,人心的险恶便更加坦露无疑,有着担心匪徒打劫的难民会想着抱团而走,毕竟人多一些就相对安全一些,就是趴在死人堆里生还几率也大些,而没有匪徒的地方则是完全考虑自己,没人会想着怎么去扎堆,他们都自顾自的觉得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于是自相残杀开始了,易子而食只为多活两天的人间惨剧也开始上演。
这个冬天,是南清百姓一致认为最悲惨的季节也是能让他们永远铭记的季节。
对天下百姓于心不忍的江渊开始感觉到了压力,清江南地界的流民已经达到了饱和,住的地方都开始出现了紧张的情况,至于吃饭,更是成了一大难题,本来清江南的粮食够他在这个地方耗到明年年中,可随着流民难民的不断增加,这个日子被推得越来越往前,从明年五月到三月,再从三月到一月,一直到十二月初,这个时间推到了今年年底,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若是流民难民继续增加,这个时间还会继续推前,江渊为这事儿犯了愁,事实上,这也是江大公子自己给自己压力,即使他不去救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最多是受到些百姓的谩骂,亦或者是儒生的指责,这对于江渊来说无关紧要,毕竟他救人是为了心中的那份善,而非责任使然,若是真的追溯一下源头,更应该承担骂名的应该是临安城中做缩头乌龟的天子。
不过他没有去抱怨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他给自己心中善意的一个交代,跟任何东西都无关,上一辈子他什么也不是,甚至为了几千块钱都要去试药,可这辈子不一样,他有能力了,看不惯人间疾苦的时候,他能伸手相助,即使这件事很难做,并且让他每天愁思不断,他仍旧没有放弃。
清江南的流民百姓过的生活算不得好,却也是超过了任何一个地方的难民,在这里他们能有个地方睡觉,每天能吃上一顿饱,并且不用做任何事情,这种日子对于很多穷苦人家来说,简直跟过年一样,毕竟他们之前养活一家吃饱都成问题,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有饭吃,这可不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江渊开始其实并没有对这些难民有任何利用的想法,还是因为他韩叔的一番话点醒了他,有道是食君禄听君命,他对难民这么好,真若不图一点回报,那确实有些像傻子了,虽然在韩清晏跟他说这些话之前,他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被提点之后,江大公子也是直接开了窍。
不管是南清,柔然,还是夏国,这些国家的将士都是百姓组成的,只不过是他们经过训练之后被称为将士,从本质上讲,这天下人的军队大多都出自普通人家,而江渊现在就是一个掌握了众多普通人家命脉的人,李清平能用减少税负,吃饱穿暖来组成数十万的队伍,那他现在做着相同的事儿,自然也能组成将士,并且还更快更简单。
说干就干,一支由难民组成的军队,很快便有了雏形,人数不是很多,四千多人,都是青壮年,江渊没想过让这些人前去对付柔然大军又或者是夏国将士,他只是想让自己压力小一点,让清江南的难民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饿死,于是冉之闵和魏子清两个人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两个领头人,比起来正经的将士军队,他们这些人主要是在清江南周边攻打匪寇山头,赶杀夏国柔然散兵,干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不过就是这样的小打小闹,让江大公子的压力一下少了不知道多少。
山头匪寇比他想象的更加富有,一个山头上常常会搜查出众多粮食,这些稻谷粟米在经过二人的减除自己人手需要的吃喝后,多还能剩下上万人一天的口粮,这一发现,让江渊坚定下了继续壮大民兵的心思,不为其他,就只是简单的能让难民们吃饱饭。
从清江南为中心的民兵开始逐渐向外征战,加入民兵队伍的人数也越来越多,比起来什么也不干一天一顿饭的生活,每日跟着大部队前去剿匪,攻打散兵能吃三顿饱饭的生活,孰优孰劣,百姓心中自有计较。
魏子清和冉之闵开始领导的是四千人,后来变为五千,六千,一直到三万人数还在不停增加,刚开始只是为了过一把将领瘾的二人随着上山剿匪,和追击散兵,他们不在一味的只为掠夺粮食而是让民兵们开始运用阵法,使用计谋,他们想要将这些人逐渐打造成骁勇善战的将士。
二人管理几万人压力骤然增加,为了避免尾大不掉的情况出现,二人在又拿下一个匪徒山头之后,给江渊写了信,意思是想要将民兵整合一番,设立一些基础岗位,就如同军营中的那些职位,千夫长,百夫长之类的,江渊欣然同意,他正好也有这个想法,于是乎,自清江南组成的民兵军团,在真正意义上开始了他们的发展。
有了这几万人的前车之鉴,在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开始跃跃欲试,他们不同于常年吃苦受累的百姓人家,奔波打仗不是他们所擅长的方面,但他们认识字,熟读圣贤书和一些粗浅兵法,于是在几个心怀大志读书人的带领下,姑苏张家门口在十二月十二日之时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衫,粗布棉袍读书人,他们个个眼神有光,看着江渊的模样满是激荡,在一个气质极佳读书人的解释下,江渊听懂了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一大群人都在等着面前的白衣男子做决定,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决定,他们却没有很快听到自己心中期待的答案,江大公子的初衷并非是让南清的这些读书种子上战场卖命,毕竟有了科举制度之后,这些人有许多可能是未来的朝廷命官,也会因此改变自己连同家人一生的命运,而加入他的民兵队伍,无异于扼杀了这种可能,且不是说他并没有资格册封这些人什么官职,就是这种行为日后被翻出来,也是要沾染上些谋逆的名头,届时别说是参加科举做官了这些人不被抓进天牢都是好的,所以江渊拒绝了这些人的提议,并且跟众人解释了缘由,对于这个答案,众人显然是不满意,纷纷出声怪罪江渊想的太多,未来的事情不应该成为现在做事的羁绊,而领头和江渊解释那人更是说了一句让江渊无言以对的话来,“人终究要死,若是按照江公子您的意思,那我们还活着干什么?”话不好听,却实实在在的有理儿。
江大公子骑虎难下,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眼看江渊已经动摇,做读书人领头的那名气质极佳的男子便趁热打铁又道:“江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我们这些人本就是死里逃生走过来的,哪里还会惧怕丢掉性命?若是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何谈日后新国安邦,进入朝堂,聆听天子教诲,大丈夫生与天地之间,不能说为了还不确定的后果就畏畏缩缩,那岂是我读书人的风范,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江公子能为我们着想,学生们感激不尽,可江公子也应该想一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何况我们这些人都是自愿的,再者说来,公子担心战乱平息之后,大家会因为剿匪,追杀散兵而被降罪,那更是杞人忧天之想,我辈读书人为国为民,自愿担起家国之责,若是真的受到了不公待遇,我们自认问心无愧,是功是过,十年,百年,千年后,自有后人评说,公子之行,在我等心中,或许有不明是非之人议论罪在当代,可若往深处看去,定然是功在千秋!”
气质年轻人说得头头是道,江渊被说的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畏手畏脚了,是因为清江南地界没有压力,还是因为他在温柔乡中待的时间太久了?’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