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1 / 3)
如果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看作一条线段的两个端点。那么,我们每个人的思想观念、行为模式、价值观等等,都处在这个线段中的某个位置。只不过,有的人有些时候更靠近唯物的这端,有些时候会滑向另一端。哪怕是美国太空总署的科学家们,每当遇到航天发射的时候,也会表现得极度缺乏控制感。其中一定有人在吃花生。为什么呢?只因为1960年代,美国发射月球探测器连续六次都失败了,第七次终于成功,而当时正好有人吃花生。就因为这一点,之后发射时,在指挥中心吃花生就成了一项传统。可以说,一个人要想从思想到行为,都一丝不苟地遵从某种哲学观点,几乎不太可能。
而在今天这本《达尔文的危险思想》中,作者丹尼尔·丹尼特的观点可以说相当极端,他坚定地站在了这条线段的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这端,不愿退让一分一毫。丹尼特之所以敢这么硬气地说话,是因为他掌握了一项足以论证唯物主义合理性的强大武器:达尔文思想。
作者说:“达尔文思想,不仅仅是生物学上的经典理论,它同样适用于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语言学、医学……以及你能想到的一切学问。你会惊奇地发现,无论是我们的客观世界,还是主观思想,都与它如此契合!”照着这个思路进一步来说,有了达尔文思想,作者认为“在任何一个领域,上帝都将不存在了,唯心主义再也站不住脚了。那些唯心主义和神创论的支持者,是时候感到危险了。”这也正是书名《达尔文的危险思想》的含义所在。
很多人听到“达尔文思想”,会简单等同于“自然选择”“适者生存”,以至于引申到“社会达尔文主义”,甚至联想到种族灭绝等等。这其实是对“达尔文思想”的巨大误解。早期的、原汁原味的达尔文思想,并不是要梳理世界上的生物如何演化而来,达尔文有个很大的野心,他希望的是找到一套能解释物种起源的底层法则。
这本书的英文版问世已经快三十年了,不过在2023年才第一次翻译为中文。我们了解这本书,并不是要重温《物种起源》本身的理论,毕竟如今的生命科学水平已经远超过达尔文时代。阅读这本书,我们至少会有两方面的收获。
首先是知识层面,我们将正本清源重新认识达尔文思想,我们会知道为什么作者认为这套思想能够解释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所有现象?其次是思辨层面,这本书的论证过程很精彩,就像是看一位辩论高手,思维敏捷地旁征博引、慷慨激昂地表达观点,也就是万维钢老师所说的,“从智识思辨中找到的乐趣”。
接下来的内容,我们就从“知识”和“思辨”这两个层面展开。
第一部分
首先,我们从知识层面讲起。
达尔文的思想是如何诞生的,最初想解决的是什么问题?后来,本书作者丹尼特又是如何从哲学角度,对它进行加工,并延伸到各个领域的?
尽管达尔文生活在19世纪的欧洲,但他追根溯源、探寻本质的好奇心,是人类早已有之的。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就提出:我们在任何事物的身上,都会想得到这四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是,这个事物是由什么构成的?在哲学上叫作它的“物质因”。
第二个问题是,这个事物的形式是什么?比如说它的结构,或者形状,在哲学上被称为“形式因”。
第三个问题是,它是怎么诞生的,或者说,它是如何开始的?也就是它的“动力因”。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们好奇这个事物的存在,有什么样的目的或者意图。它被叫作“目的因”。
“物质因”“形式因”“动力因”“目的因”这一套抽象的哲学名字,还有更简便的说法,就是“何物”“何处”“何时”,以及“何故”。
而其中最能引起我们好奇,也最难以回答的问题,就是最后一个“何故”。当我们问出“为什么”这样的问题时,其实是在探寻事物存在的终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