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不逢时(1 / 2)
玉妹三岁,蹲在两间破瓦房前,乱草草的头发,满是污垢的小脸,却眨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一眼从门前经过的人,就又低下头玩弄着手里那几粒透玲的小石子。
她的鼻涕总是用油亮的黑袖子糊涂着半个脸,小而薄的嘴唇,透着一股子倔劲。穿着件破棉袄腋下露出猪油一样的破棉絮,脚上踢拉着大人们穿着才合适的破布鞋,她就像小狗一样存在着,没人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连想多看她一眼的人也没有。
谁也不知道她母亲是个啥样子。都知道他爹,叫冯长水,瘦高挑的个子,留着长发,满脸胡子,是个手抓酒瓶,整天摇晃着走路的酒鬼,使蛮劲喝,往死里喝。
到底是为了啥要这样作贱自己,没人敢去问,也懒得有人去管这些扯谈事。
那是两年前,冯长水回来了,一手握着个酒瓶,腋下夹着个一岁大的玉妹,走到破屋前,顺手把玉妹往地上一扔,再也没抱起过。
冯长水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找不到开门的钥匙,就四下里找到地上的石头,咬着牙,砸开锈迹斑斑的铁锁,一脚踢开门。
就知道贪婪的伸着嘴招惹瓶子里的酒,好好领着女孩过日子有啥不好?为了女孩也要好好活着,冯长水撅起嘴唇,视酒如仇敌,仰起脖子,咚咚灌上几口,还像是吃东西一样,在嘴里恶狠狠的嚼嚼。
冯长水摇头晃脑的瞪着血红的眼睛,痴痴的看你半天,再咬牙切齿的骂道:“滚你娘那蛋,再——,再——,再看,眼给你扣喽。”就又颠三倒四的晃着身子,高一脚低一脚走了。
玉妹是生不逢时,还不如说投错了胎,出生在这种人手里这辈子就注定命贱,就注定活受罪。她那该死的娘去了哪儿?村子里人互相看着疑惑的脸,找不到确切答案。
冯长水扶着墙走到家门口,朦朦胧胧看着玉妹,认准了,就艰难的折腾半天,使劲从怀里拽出半截锅盔,或者半只烧鸡,一荷叶炒菜,朝玉妹面前一丢,跌跌撞撞回到屋里便砸在床上,倒头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任凭玉妹自生自灭。
他们这一家就这样活着。
有人说冯长水心里有个大大的结,这一辈子都无法解开。听人说,冯长水有个非常漂亮的媳妇,跟自己要好的哥们跑路了,也有人说他媳妇死去了,为冯长水而死。
冯长水从此想不开,就这样衰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