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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鸢》
“这些人是大爷叫送来的?”琳琅搀住气昏了头的大太太坐下,斥问路喜,“是大爷亲口交代了话,还是你们这些个小妖们擅作主张,替人家冒尖出风头?”
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十几号人,全是今儿个才从人牙子那儿新买来的。路喜办事利索,赶在傍晚前就把人都领来了。
“琳琅姐姐说的是哪家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姐姐也不是头一天来这府里,大爷的脾气,姐姐也该知道的。若不是大爷的意思,我就是先锋、探白,也不敢打着大爷的名号胡闹。”
路喜一句话,讽了这院里一群蛮横欺人的刁奴,又连带着阴阳了大太太打着大爷的名义在外头受贿,给大爷脸上抹黑。
带来的小厮们捆好了原先在这院伺候的人,路喜给大太太作揖,就要退下。
“回来!”大太太喘着虚气,叱责声都在发颤,“那个逆……”逆子两个字儿卡在嗓子眼儿,大太太嘴张了又张,还是没说出来,“你们大爷这是要把我老婆子关在这院子里?”
路喜笑着拱手:“太太莫气坏了身子,奴才就是个传话的,大爷吩咐的,奴才可不敢擅自应承,太太要是气奴才说错了话,奴才自个儿去大爷那儿领罚就是。”
他故意抬大爷说事儿,叫大太太打也不是,骂也不行。可若是今儿个放人不管,由着他们把人给换了,以后自己在这府里又该如何管家?那些婆子老妈妈们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老货,她们仗着主子的威风狐假虎威,得了好才能尽心尽力去做事。今儿护不住这几个,明儿个就有十个八个的敢偷偷摸摸的反了。
大太太抓住琳琅的胳膊,示意她来斡旋。
“小路总管。”琳琅缓和语气,拉路喜到旁边说话,打听大爷是因着什么动怒,又是哪个去跟前儿鼓的风。
“这我哪知道呢?”路喜一问三不知,琳琅好话说了两遍,直到觑见大太太站在阶上散了怒气,扶着檐柱朝这厢张望,他才稍稍漏了口风,“今儿大爷在六部衙门碰见了个熟人。”
“是谁?”琳琅急道,“是谁,你快说。”
路喜打量她的神色,不紧不慢道:“豫州经略相公,冯合。大爷和冯将军在屋里说了几句,等人走后大爷脸上就见了冰。”
“一个外任的官儿……这和太太院子里的人有什么关系?”
路喜摊手,也只能提点到这一步了。
琳琅听不明白的话,传到大太太这儿,大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虽也不认识那冯合其人,但去岁娘家侄儿来找她求情,说是办砸了一样军器所的差事,想央告他表哥,去给说说人情。谁知这事儿她才提了个开头,桢哥儿那孩子就不耐烦地叫她再别管这些。没几日娘家老太太也帮着讨情,她实在没法,就叫府里的相公以桢哥儿的名义,写了封书信,送去军器所孙提辖那儿。
后头,她侄儿还提了礼来谢,说是那批东西已经送去了豫州府,算是平安落地了,回去时在府门口叫桢哥儿撞见了,招呼都没打就把人给骂了一顿,那孩子也收敛不少。她当那件事早就翻篇了,如今看来恐怕不止没翻篇,还叫人捅了窟窿,招来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