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末与伊始(3 / 4)
荣归烦躁地咬断一截面条。
“靠,不会真如我们小罗所说,你丫又藏了什么大料吧?谷粒也不是人民币啊,这都大半年了,再错过黄金周,天大的人气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嗤,老大姐不安了。电话那头的动静荣归再熟悉不过:手下败将的女人狠狠搓了一口烟头,像只斗败的公鸡那样垂头丧气,又深深吐出一口气:“看在这十几年的交情,荣归,给个痛快。你跟谷粒到底在憋着些什么,能不能让我们小罗爽一次第一?”
呵,简直是如同泡沫般一戳就烂的谎话。
荣归咽下最后一口面条。
有时候他总怀疑人们为何能如此愚蠢,惺惺作态又搔首弄姿,生怕别人意识到、又生怕别人意识不到,自己那点藏得肤浅又单薄的所谓“关心”。既害怕太直白被人点出“不近人情”,又害怕太内敛被人批评“漠不关心”,就像进行一场事先安排好的表演直播,得小心翼翼安排愚蠢的分量,既要让观众在适当的时点能欢乐地吐槽,又要让整体的水准令人观看舒适,以望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可是感情不是直播。
“是荣先生把人想得太阴暗了。你得出门多走走,多见见阳光,不然我的荣先生都快变成愤世嫉俗的吸血鬼啦——”
谷粒那么说。而电话里还在喋喋不休,丑陋的自作多情快扰得他听不清谷粒的声音了。
“嗤,‘你家小罗’,你知道你家小罗向谁表了白吗?连自家事都管不住,还来成天瞎bb,好不好玩啊,男人婆?”
话语是最恶毒的刀子,而电话里如同太平间般死寂。
他说了多久?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上面映出一张凶狠而憔悴的脸,像是守着同伴尸体的孤狼,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与嘶吼,挣扎着对抗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生物。
而屋子里还回荡着电视节目的哈哈笑声,却孤单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只有在这样里,荣归才仿佛能听到谷粒在责怪他:不能那么说,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荣先生不能辜负了别人的好心呀。
荣归想像以前一样嗤笑。
可房间里只有电视传出来的,失真而虚伪的哈哈大笑。
“靠!差点给烟头烫死!”
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响起。
“唉我艹,荣归还是‘荣归’啊,这不是半点没变嘛,骂人起来这劲,牛!亏老娘还做了半天准备,这破圈事儿多就算了,连消息都传得这么离谱,靠。”
手机在桌上射出幽幽蓝光,通话界面的时间还在一秒一秒往下跳。
“我也不跟你啰嗦,拐弯抹角不是老娘的风格,刚那些话就要了我老命了。你就说,你俩是干嘛去了?通知不发微信不回,那么大个工作室,整整伍月闹失联!好家伙,圈子里那闹的,叫一个翻天。有说你俩是干脆趁这机会结婚蜜月去了,小罗一听就说不可能,我也说不对啊,荣归不是这性格啊。按你这b毛病,可不得微信往我们这圈老家伙这儿晒到吐,再不得好好搞爆几个人心态。结果我一打听,都好着呢,全到处在问谁心态炸了没,那也不像演的,我就估摸着吧,你俩还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