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4)
“那个数字对我们来讲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你连看都看不全的,更别提要去同情了。如果你真要那么去做的话,那你得有多累呀!还不一定真的能帮到别人。我们能看见的,无非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可连这些人我们都不能全部一一关注到。所以呢,你仅仅只是站在远处看见,心里表示同情,就够了,这就是善良。”
她说的话让我觉得有点“女人家家”的……不过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让我有了些许释怀。我转而问她:
“我发现你话好像变多了?以前只是‘可是可是’的,现在说起来还一道一道的!”
“跟你学的呀。”她笑着说。
“是吗?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你想得美!”她停顿了下,又说,“况且,我们都还没结婚呢。”
“哦对!你倒是提醒了我。你那边时间确认好了没有?我哪天才能去拜见我的岳父和岳母大人?”
“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臊不臊的?喂,你别试图转移话题啊,到底哪天,是明天吗?”
“约好了,星期六。”
“好!就这么定了。”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她家。
说实话,你别看我平时大剌剌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可这头一次登门,心里还是挺紧张的。倒不是担心她爸妈会不同意我们这门婚事,这点我之前也说过了,不管他们是否赞同,我都会娶她的。而是基于我自己的一个小设想,或者叫小幻想也行,就是:期望通过我这个“新人”的加入,能在她和她爸妈之间架起一座用于沟通的桥梁,让原先的隔阂、芥蒂能有所疏通(好像关于“桥梁”这个比喻我在哪里用过一次了?不管了,再用一次吧。之所以用“桥梁”这个比喻呢,是因为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情感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如同一座山峰被当中劈开了,好一点的呢,可能就是“一分为二”,只留下了一道缝;差一点的呢,可能就像切西瓜似的被分成了好几段,你再怎么弄、再怎么试图“修复”,都不能让裂缝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基于这样的观念,所以我只好选择“架桥”了,在悬崖两侧搭上一座桥,让双方的思想得以流通。而我紧张也是紧张在这里,一个是担心这桥它架不起来(比如协商无果,对方不让我动工,另一个是担心这桥它架起来以后,质量不行,没用两天就自己给塌了,那就尴尬了,要是塌的时候桥上正有“行人”通过,那就惨了……
所以,架桥,是个技术活。但愿我们都能学会架桥——论:架设一座高质量桥梁的流程及其必要性……
当我见到她父母的第一眼,我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不再紧张了。因为他们是,怎么形容呢,他们肢体的形态及脸上的神情所传递出的,是一种历经了人生大小风霜与坎坷、遍尝过世间酸甜苦辣滋味的人所共有的模样,你可能会管这叫“麻木”,但我更愿意称其为“淡然”。
进门后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情感流露,仅仅只是女儿叫了声“爸、妈”,父母回了句“来了”,就到客厅坐下了。旁观者乍一看还以为父母对女儿的事情持无所谓的态度,显得并不在乎。可我知道,对于一个乡镇上的寻常家庭来说,当他们在得知了女儿的境况时,肯定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使得那正在行走着的午后阳光小路一下子被滂沱大雨所笼罩,浑身湿透、脚陷泥泞。那种内心充满悔恨、愤慨、绝望及无助的心理,只有身处其中之人才有资格进行述说。可见,他们此刻表现出的“漠不关心”,实则是在承受住了那段艰难岁月打击之后所形成的自我麻痹的保护外壳。这并非“无情”,而是由于爱得太深,以致伤得太痛,只好咬着牙将那渗血的伤口用粗线一针针缝起来,不愿别人看见,不忍伤痕再现。
她母亲去厨房弄菜去了,她跟着进去帮忙;她弟弟还没回来;客厅只剩下我和她父亲并排静坐,无言。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谁都没开口说话,我感到了无形的尴尬。
“抽烟。”还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首先打破了沉寂,将打开的烟盒递了过来说道。
“哦,那个,我不抽烟。”我慌乱地说。
他略显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