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之罪（1 / 2）

“你要想得到答案，首先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你，是否信奉上帝。”

“你，是否有求于神。”

“你，是否博爱众生。”

昏暗的教堂里只有安德烈和约翰两人，前者坐在诵经台前，双手合十正做着祈祷，而我们的约翰则坐在他的身后，背靠着长椅，凝视着教堂中央的基督画像。

听完这三个问题，约翰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双手抱胸，细细揣测着安德烈出题的意图。约翰曾在游历中碰见过各种教会，它们或是脱胎于天主教发展出自己的独特教义，或是发展自神秘的自然崇拜信奉某种古神，那么眼前的男人是虔诚的基督徒吗？自己又该如何回答这样奇怪的问题才能不惹怒他？

经过半分钟思考，约翰才缓缓开口：“天主禁止谎言讨神喜悦，我并不信神，在亚德里安堡战死的士兵也不信。”

约翰清了清嗓子，眼神不时瞟向前方的安德烈，观察着这位老人的反应。

“亲爱的约翰，你知道您在说什么吗？在科隆最神圣的教堂，说出如此不敬的话语。”安德烈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倍。

“如果昧着良心欺骗您，才是对上帝最大的不敬。”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那么请你回答第二个问题。”安德烈转怒为喜，语调也变得轻快起来，他脱下兜帽，露出一头银白短发。

“我有求于主，如果主真的能帮我实现，我愿意投入主的怀抱，成为他最忠诚的信徒。寻找菲利乌斯·德依不仅是出于友人之托。自从换血之后，我便失去了我的睡眠，无论是睡在温暖的鹅绒被上，还是寒冷的草堆里，没有一晚我能安然入睡。每当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是回荡起恶魔的低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血海，从血海中伸出的触手将我高高举起。这样的梦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从此我惧怕黑夜、惧怕睡眠。“

约翰越讲越激动，他的身体紧绷，双手攥紧成拳，额头上青筋直露。一想到近些年遭遇的不幸，约翰竟红了眼眶，这是约翰第一次吐露心声，既是说给安德烈听的，更是向挂在教堂中央的基督大吐苦水，诉说着上帝对自己的不公。

“啊，上帝，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我把我的梦告诉玛丽亚小姐，她也无能为力，在她的建议下，我只能出发寻找血液的主人，这该死的诅咒之血，折磨着我每一缕神智。所以，仁慈的圣安德鲁，你能否告诉我菲利乌斯·德依究竟在哪？“

“可怜的约翰，对于你不幸的遭遇我很抱歉。但讽刺的是，这‘诅咒’之血让你活过了那场战争，让你有资格坐在这里，所以对此少一点抱怨。那么请你回答第三个问题，你是否博爱众生？“安德烈略微测过身来，眼神不时瞥向后排的约翰，他的神情再次严肃起来，似乎是被冒犯到了。

“不，不，你不懂，与其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让我死在战场上一了百了。”约翰猛地起身，一把拽住安德烈的衣领，轻易就将眼前瘦弱的老头拎起。

“作为学者，我逐渐丧失我的理智，步入疯狂。作为士兵，我只能看着我的家园惨遭蛮族蹂躏、我的战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约翰松开了安德烈，食指指向教堂中央挂着的耶稣画像，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咆哮着。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要折磨我，我的朋友全都是品格高贵的人，却全都死在了战场之上，我的父母虔诚地信奉你，却葬身于异教徒之手。你，在那？我孑然一身，你还不肯放过我，每一晚降下那诡异的梦，我有何罪？不是我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我！我的上帝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