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殁冬·凯洛Ⅱ·哑巴骑士(3 / 3)
“你以为你能说服我吗?我告诉你,决无可能!”她转过头,看向远方。“除非我死,征服永不停歇,我必将攻陷永恒之城。”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而我,已经无路可退。
‘但你需要军队,新征服的土地上的贵族与庶民在这场至少数年的长冬需要粮食,而你在河滨城战役与雾井城战役俘获了来自这片土地的存粮。我可以利用这一点组织民团来新近管治的多尔文郡。’我在纸上写着,虽然这不符合规矩,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地解决方案。
“你在打我的主意,”苏莱娜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不妨考虑一下。”她的语调平淡,似乎根本没有生气。但她越是平静我的心就越是慌张,因为这种平静背后是暴风雨的前夕。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我劫掠过多尔文郡,他们会愿意为我而战?”
我露出一丝笑容,在纸上写下回应。‘殿下,你仔细看过饥荒与寒冬下的难民吗?没有食物就没有道德。’苏莱娜没有回应,盯着羽毛笔勾勒的墨迹。‘我可以试验一下,总有人会臣服于你。贵上。’总有饥民为了活着愿意相信他国的奴役胜于祖国的奴役,总有贵族相信祖国的奴役胜于祖国的自由。
“我本来想要你的血统,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你的血统比你的身体强。”她点了点头。“所以我才留了你的性命,而且我会赐予你爵位。”我没有说话,苏莱娜似乎看透了我的内心。“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我的俘虏。你或许不知道为什么河滨城战役会战败,我告诉你是雾井城的雷诺兹伯爵一直在给我提供你们的动向,当我知道你们顺着龙河主支流北上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让所有的巨龙与巨鹰来运输军队到河滨城外,数天后你们就到了河滨城城外,面对四面八方的伏击。”苏莱娜轻描淡写的说。“虽然当我兵临雾井城时,雷诺兹·达玛里斯却又决心抵抗并因此而死。”
我心惊胆战,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震撼了。‘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战斗。’我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雷诺兹希望你击溃公国的军队,但不希望你征服他的领地。’
“当然,我可不相信那些军事贵族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屈服,他们会在河岸上筑立高墙,在城门设防守阵。他们还会在各处修建瞭望塔与哨所,等待帝国的南方援军。”苏莱娜摇头。“那又如何?我们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我们需要更多的财富,更多的人口。你想要什么?”
我的心脏在狂跳,我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是我的弱项,而我没有强势的背景,我不敢和苏莱娜对着干。‘答案。入侵计划是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的巨鹰与战象?’我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你知道了?不,你是猜到的。”苏莱娜起初很疑惑又反应过来。“告诉你也无妨,克拉索尔公国陆地上被包围了,攻陷只是时间问题。我与我弟弟哈里斯的任务只是辅助南方的哥哥斯图,他正率领两支军团面对切尔希安帝国的长城守备军。我负责夺取克拉索尔公国,哈里斯负责夺取乌拉格亚市民共和国。”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想要他们全部臣服于我。”她的语气变得凌厉而霸道。她不像个平凡的女孩儿,反倒像个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这会死很多人。’我写下这几个字,虽然这些人并不是我所认识的人,但我仍然感受到了悲哀,他们的牺牲会换来苏莱娜更多的利益。苏莱娜则愤世嫉俗地表示:“这片大陆什么时候不死人?历史就是永恒不变的轮回,新王朝推翻旧王朝的永世轮回。”
“你不觉得残酷吗?”我在纸上写下这句话。苏莱娜则冷哼一声说道:“这就是历史,历史是由血与剑书写的。”我沉默了,但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我不赞同苏莱娜这种野心,但却没有资格去改变,这一切都是所有的大人物与小人物所决定的。‘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你说的新王朝的计划。’我写下这几个字,但苏莱娜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
“那是一个伟大的国度,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你只要遵照我的指令办事。”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如果你能找到一堆恶棍疯狗来组成你的军队,那或许能作为炮灰。但你的力量,不过是蝼蚁。”她走出营帐,留下这一堆纸张。而我,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堆纸张,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这是一次失败的谈判。
在得到苏莱娜允许后,我到了俘虏的营帐,在俘虏营中我见到了许多被抓来的女人,有女童、少女、老妪。他们都被关押在笼子里或者绑在木桩上,一副惊恐的模样。他们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而且他们的手上、脚上全都带着镣铐,有的手脚甚至已经断了,血肉模糊。我走进囚犯营,在一张空凳子上坐下。“你们有人会写字吗?我需要抄写员。”
“会写字的人不多。”一名老妪回应,她的长发在脑后披头散发,她的脸颊凹陷了许多,面板也松弛,眼角皱纹横生。嘴唇上的皮肤松弛得好像是一层老皮,看上去很很狰狞。她的眼睛很浑浊,显得呆滞而茫然。她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串铁链,铁链将她牢牢锁住。
“你识字?那把你的名字写上,当抄写员就不用受辱了。”我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摊开一张纸。“你们真臭。”我皱眉。这些囚犯身上满是汗臭味,有的臭味浓烈得好像腐尸。“我叫阿姆娜。”她低垂着头,手掌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着双腿。
“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我问她。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把我们送去山林里。山林里没有人会认识我们,也没有人会理睬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得食物和水源,这些都是我们必须做的工作。”阿姆娜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一条老黄牛,让人很不舒服。“我认识很多字。”
“好,我不想知道细节。”又一声回应,我的目光落在一边一名年龄稍小的女囚犯,她的手腕和脚踝都被铁环锁起,铁环上面锈迹斑斑。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而坦诚。“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我叫罗伊。我也识字。”她的嗓音很沙哑,但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