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刁难(2 / 2)
刘家叔侄这事儿,做的有点儿太明了,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的出来。不,就连“王瞎子”都看出来了。所以由兆盛也看出来了,起初的时候,兆盛没当回事。刘买头是老前辈、老油条了,他说的话都是经验、都是教诲、都是金玉良言。自己要是真的做错了,那么错了就是错了,人家指出来了,那就改正。自己要是没错,那么对了也是错了,也没有必要去辩解什么,受点气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直到有一回,由兆盛收完茧儿回来向东家报账,恰逢刘买头叔侄、卢把头、吴管事、还有小王先生等人都在场。刘三儿无意之中听到了由兆盛报账的数额,与自己的账面两厢一对比,觉得由兆盛的收茧的成本比自己高出不少。
这小子一下就来精神儿,立刻意识到这里面大有文章可作,说不定就能把兆盛扳倒。随即拱拱刘买头,示意叔叔千万不要放弃这个机会。刘买头也真拉的下脸来,竟然当着东家和大家伙儿的面就向由兆盛发难,质问兆盛为什么收茧儿价格偏高,话里话外的意思还在暗示东家应该查查兆盛的账目,看看兆盛是不是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这一回兆盛实在是忍不住了,心说自从我当上外柜以后,你们爷儿俩就处处与我为难。我敬你是老前辈,忍着你让着你也就罢了,可是你也得差不多点儿啊。你在东家那儿说小话儿我可以装不知道,如今你都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了,那可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刘买头说由兆盛收茧的价格有点高,究竟是不是呢?实话实说,刘买头说的一点都不错,由兆盛收茧儿的价格确实是高了点,而且开销也大。刘买头也是老江湖了,要是没有相当的把握他也不会当着东家的面儿说这种伪君子、真小人的话。但是这件事的背后是有原因的,归根结底还是着落在孙二爷身上。
原来,孙二爷当外柜的时候开销就大。先前我给大家介绍过,身为外柜,衣食住行的费用都是算在采购成本里的。孙二爷这个人,精明强干、做生意也老道,就是抽大烟这个毛病把他给毁了。而且孙二爷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身,从小到大,享福是享惯了的,罪可是一点都不受。
孙二爷把收购站设在熊岳,不仅仅是因为熊岳的贸易资源丰富,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熊岳是大城镇,繁华、热闹、档次高。档次高花销自然就大,孙二爷又贪图享受,吃的喝的穿的住的一点都不将就,就连抽大烟的钱也都是摊在采购成本里的。再加上孙二爷吃肉,由兆盛和下面的伙计还跟着喝汤呢,结果必然是导致采购的成本比别人高出很多。
可是有的人问了,由兆盛又不是孙二爷,人家二爷可以作,你由兆盛也跟着作啊?不,兆盛一点都没有作,此事还另有隐情。
孙二爷是在上半年收完春茧儿之后提出回家休养的,选在这个时机,也是为了能让兆盛顺利的接手自己的工作。于是开始收购秋茧儿的时候,二爷跟兆盛一起到了熊岳。一者是二爷带着兆盛和经纪人之间还有一些善后工作要交接;再者二爷怕兆盛首次出任外柜,办事上难免有点差池什么的,就帮着兆盛把秋茧儿的收购数量和价格都说定了,就连应付的款项都付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秋茧儿的收购工作,开头都是二爷打的底儿。二爷合计着这样一来,兆盛就算遇到点儿小麻烦也不会弄出什么大乱子,把这头一遭干好了,以后自然就轻车熟路了。
但是因为辽南沿海地区的冬天湿冷,孙二爷身子骨又单薄,秋茧儿还没收完,二爷就赶在天气转凉之前回烟台了。所以由兆盛此时虽然已经当上了外柜,但是这一季采购秋茧儿的一应的事宜都不是兆盛亲力亲为的,而是孙二爷临走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
其实孙二爷也是一番好意,奈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孙二爷这么一安排,由兆盛是平稳过渡了,可是却给刘买头叔侄落下了话把儿。
刘买头叔侄不知内情,一见由兆盛的采购成本还是这么高,还以为由兆盛也跟孙二爷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呢,刘买头叔侄这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于是乎他就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起由兆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