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抄家(1 / 4)
西伯利亚寒流终于过去,密实的黑色云彩像厚重的幕布,让这个夜暗无天日。
枝头的鸟雀不见了,窝巢被这场大风吹得七零八落,鸟儿无家可归,暂时在农家的屋檐底下过夜。一小段椽檩上落着上百只鸟雀,似在开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天亮以后,它们会回到自己的“家”,修补巢穴,衔来柴草和木棍,用唾沫和在一起,建一个更加牢固的、用以传宗接代的好所在。
在下一场西伯利亚寒流到来之前,它们的“家”一定是完整的,幸福的,儿女成群,夫妻同心。
人呢?不如鸟雀!
于鲜自酿苦果,报应上门,多年家业洗劫一空,存留物件一片狼藉。
铺盖被撕碎,露出白色的棉絮,全部堆在炉灶前,白色的被与黑色的煤在一起,可见来人心头的仇恨有多强烈。
盘碗全部破碎,无一幸免,偶尔有一个漏网之鱼,也是千疮百孔,有了豁口。
衣裳泡在水瓮里,水瓮里漂着柴草,还有一块猪油。猪油遇冷水化得慢,白色的黏稠在衣裳间缓慢流转,慢慢渗透,诉说着凄楚的报复快感。
白色墙壁被蓝墨水红墨水紫药水涂鸦成恐怖图形,一些骂人话深深渗入墙体,除非刮墙三尺,或重新上泥,否则难以清除。
连接火炕的灶口堵了,烟囱里扔进去一块大石头,“咕咚”落地,灶口煤灰四起,久久飘散不尽。
后炕被故意踩塌,几块炕板陷落下去,余烟飘散出来,把人呛得难受。
柜子家具和一些其他器具,都不同程度损坏。梁房里的米面油肉,积存的豆类以及储备的过冬菜蔬,全上了小勇的农用车。
还有猪圈里的隔年猪,鸡舍里的下蛋鸡,和2只欢实的兔子,全部成为别人的果实。
而于鲜本人,伤痕累累,全身无一处完好。被揪扯下来的头发,搭在其他头发上,脸上,脖子上。眉眼肿胀淤青,惨不忍睹,过去的美好容颜,经过这个夜,变得苍老丑陋。
一切外伤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内心的纠结与不安。她不知道张在怎么会突然生病,他一直壮得像头牛,很少生病吃药。顶天立地的男人,周旋在两个家庭之间,不知疲倦也不允许自己疲倦。
她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倒下了,她该怎么办?何以为生?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