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九月（2 / 3）
琐碎的生活，但做起这些小事来，不去想那么多自己没法施展抱负的，也算是平稳。
如同煎个腊肉饼，面粉米浆裹着腊肉和两片树叶，细细地做这件事情，就没有功夫去想别的事情。倒也纯粹。
有天进了电梯，又过了片刻上来几个人，众星逐月般围着一个高管进来。那高管显见得十分年轻，因为在那个层级上，很自然地镀了层金，举手投足间也有几分和年轻不相称的沉着。在这里阶层或者说是层级就是如此之显著，相同的时间，有的钱和职位都很多。像这种销售起身的高管相比职能部门来说是值得尊重的，不是只坐在办公室，弄弄权，以此为乐，而是要有销售的业绩支撑。
她站在角落，显见得没有什么气势和基本的支撑。甚至有点黯然。琐碎让她昔日的少年意气不再。年轻的褪去又在琐碎中有所泄气。
傍晚下起大雨，天气预报不准，走在雨中，觉得有的事情没有起色就是没有起色。金边的云朵也不一定保证就会出现。就拿上班来说，上班不是事业，仅仅是糊口而已。而各种机缘，过了年龄就没有升职机会也是事实，也就是说基本上不会有事业。竞争，无处不在的竞争中总有更会来事的，想来也是没有什么意思。坐在那里上班，领导的脸色也是不时希望自己最好是另谋高就，只可惜高就的没有，自己还在那里坐得不自在。
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然谁愿意受这个气，拿着几乎存不下什么钱的薪水，做着没有什么指望的工作。隔壁部门的年轻小伙子过来问领导要什么东西，开始领导还搭着架子，奈何小伙子说其话来极其活泼又有趣，绘声绘色讲着不知道什么，领导居然发出从心里的憨厚的笑声。真是一物降一物。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托词扭转为“你定个时间”。这就是本性。
想来她在这里看不到什么好的脸色，实在被低估。但说实话，这小伙子或者其他人有的能做到的事情，她也是做不到，只能理解为各人有自己的本事。最不擅长的就是长袖善舞。坐冷板凳倒是日常。天气热了上火，天气冷了要防着凉，刚洗了衣服就下起雨来。很早就把小被子找出来，现在总是担心，还是在力所能及之处做的好点。进入左右不逢源的时候已有十几年。做梦梦到亲戚，都觉得十分的没有交代。这可怎么才有起色。
有天晚上睡着，梦到在车上碰到年少时很熟的亲戚。这本来没有什么，因为自己少年时也是经常坐这班车上学。既然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多少有些生疏，她在梦里邀请亲戚来自己家吃饭，亲戚回避了眼神，眼睛看着前面说，还有点事情。之后在梦里，她也清晰地知道，只要两三个问题，就可以把自己的处境问得一清二楚，在哪里住，上班大概的职位。片刻后开过人群聚集的地方，看到有如集市晚会般，两个巨人不倒翁在夜空中转着圈，篝火升起。本来这是极其诡异的画面，巨人，平时想到都觉得很是忐忑，但因为在梦里貌似以前比较熟的同事，那也是在边缘冷板凳岁月中不多的相交，所以还好。
这就是梦，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她倒是越来越回避。因为没有办法交待，特别是对年少时的熟知。有谁说期望是好事情呢？也不是不记得亲戚家里烧得滚烫的鸡汤，用辣酱炒的土豆片和火腿肠。但要怎么办，告诉对方自己的处境，自己所经历的不遇。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怀念那份大学行政的工作，那是刚开始找工作的时候碰到的，工资不多，四千块左右，但好在有寒暑假，象征性收点费用的宿舍，以及来之不易的真正稳定。怎奈她那个时候刚踏出校门，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期待自己大展身手，对于这种一眼看到头的工作多少有些不怎么入眼，找的工作薪水的确多了过半，但只是几个月而已，很快危机到来，又要找工作，再就是蹉跎几个月。
但这些无奈是亲戚要听的吗？自己也不好说的这么详细，遇到哪些人，哪些事。所以现在想到那份学校行政的工作，真是可以36度交差，和每个亲友都有交待，但那是二十几岁的自己所想不到的。
有一步没有赶上，有如坐电梯一脚没有踏上，随之即来的就是难堪和岔了几步。
现在快四十，眼神开始不再清，这也是以前想不到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也就是今年开始。所以有些转变，真是始料未及。
真是疲倦不堪，想到今年已是九月，眼见得以往年没有的速度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地过去，好像还是四月的时候，穿着暖和的酒红色棉服和休闲的平底靴。夏天已然要过去。那这年和去年又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是很快地就过去。又想到同个学校出来的，差别无异乎天壤之别，同为留学回来，有的自始至终走在高管的阳关大道，有的却进入基层职位。但基层和基础又是不同，有的是镀金而已，两三年升为管理层，拿高薪，过着都市精英的生活；有的入了基础岗位，却是真正的，如假包换的基础岗位，从此进入超级竞争。升职遥遥无望，做着肉都是别人的喂功生活，自己连口汤都没喝着，转眼就是四十岁有望，眼神开始混浊。这个时候职位却连领导都没有半点掩饰地把嫌弃摆在脸上，希望给年轻的让道。
一个基础岗位而已，谁又挡了谁的道，要让什么道呢？
周末时，在家做饭，很简单的蒜瓣炒香菇和西红柿蛋汤，成本不过十几块。吃的时候很是满意，清粥小食、粗茶淡饭也不过如此。最近时有上火，这是往年很少碰到的事情，八月、九月能热到哪去，为什么七月没有上火，进入八月中旬，却接连为此事烦恼。又因此愈发重视养生起来。可以肆意的少年时已过，现在进入吹点风或是吃点辣就会有反应，还是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