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多情种（二）（2 / 2）

我听到这一下子腿都软了，我想起来那四个弟弟妹妹，我什么都顾不上，冲进了这院里，我站在院里这颗还没现在那么高大的柳树下，听到屋里孙夫人传出的哭声，不敢再靠前一步。

我脑子一片空白，眼泪就下来了，脑子里都是那四个弟弟妹妹病的时候的样子，想起了娘跪在墙边祈祷的样子，我擦了擦眼泪，跪在了这颗柳树下，一边磕头一边祈求老天爷。

不知道多久，孙先生领着荀老大夫出来了，孙先生看到我跪在院里，也没说什么，将荀老大夫送走后，来到我身边，用手把我扶了起来，擦了擦我额头的土渣子，‘娟儿会好的！’就这么一句话，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孙先生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那天是怎么出的这院门，我只记得从那天起，我天天都来这院里，在这柳树前磕几个头，孙先生也没拦着我，也没撵我。

小半个月，娟儿慢慢已经能出屋了，我就没再来过，还是每天会在这门前附近转转才回店里休息。”老爷子说着这些话，脸色很平静，没了之前的泪水横流。

“大病初愈，娟儿的身子还弱，就整日在这柳树下坐坐，每日我从院外向里瞅的时候都能看到娟儿坐在这柳树下做着女红。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有一天我照例在这门口转，孙先生把我喊进了院里，我进到院里，娟儿红着脸进了屋，孙先生就跟我站在这柳树下跟我说：‘这颗柳树是娟儿出生那年我种下的，我这一辈子就两个闺女。我老早就知道你小子了，那么一个大小伙子天天在我这门前晃悠。我就这两个闺女，大闺女已经嫁出去了，我不想这个小闺女再嫁出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实话，当时我没听懂孙先生的意思，以为是孙先生告诉我，让我往后别再出现了。

我跟孙先生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这边了。’

孙先生听了这话，就照着我的头给了我一下，‘你小子是真不懂，还是装的。’我听的出孙先生都有点想骂我的意思了。”老爷子看着老柳树，摇晃着躺椅，脸上带着笑，很开心，很欢喜。

“从那天起，我天天都会来这，跟娟儿说说话，帮着孙先生家里干些活。

那年我刚过十九，你爹出生了，娘却身子越来越弱了，你爹还没会走，娘就去了。”老爷子说到陈玄父亲出生时指了指边上仔细聆听的陈玄。

“娘下葬第二天，我就来了这，跪在这颗柳树下，娘病的那段日子，我基本上天天跪在这柳树下祈祷，可那次祈祷没有用，娘去了，我哭的不成样子，娟儿也没劝我，只是陪着我跪在这柳树下，那时候家里穷，打不起棺材，还是孙先生出钱打了个薄棺材将娘葬了的。”说到这老爷子的眼睛又花了。

“我整个人像是没了精气神，天天怨恨着老天爷的不公，四个弟弟妹妹没了，娘又没了……

那段时间是娟儿的宽慰和陪伴才让我没那么一直消沉下去，娟儿跟我说，‘往后的日子还要过，还有父亲和小六，还有我。以后会好的！’。

过了段日子孙先生让我辞了布行的活，跟着他边上学本事。

孙先生说来年年前就让我跟娟儿成亲，那段时间我欢喜的觉都睡不着，可学本事的劲头却高的很。

一年过得快得很，本事也学了几分，可老天爷就像是看不过咱家过得好些。”老爷子说到这本正神采奕奕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嘴里一直呢喃着，“以后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那年八月十五之前，我跟娟儿正说着我们以后得日子怎么过，幻想着未来生几个娃娃，好好孝敬孙先生二老跟父亲时，州里发下了海捕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