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书本、过往、疑问和睡前故事（1 / 2）

柏妮丝端坐在书桌前，微微侧过身来回应烛灵；桌子上，翻开的书看到了大约一半左右，放在一旁的、写满汉字的纸笔，亮着的手机屏幕。

烛灵把脱下的外套挂到衣帽架上，走到柏妮丝旁边：“今天都是在看这本书啊？”

柏妮丝点点头，“感觉这本书讲的……比较易懂，而且确实很有趣，虽然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搞不明白……”

伸头看了一眼内容，烛灵了然——那确实，《圆圈正义》这本书本身就不适合当启蒙教材，即使作者有着深厚的教学经验和文字功底，但本身就需要反复思考、总结的哲学观点、道德观点、法律观点对于一个还在学习读写的少年而言确实有些晦涩了。

不过也好，就从烛灵个人的角度而言，《圆圈正义》这本书对于人观念的影响还是相当正面的，柏妮丝能读下去……也好。

“不过……”

“不过？”烛灵有些迷惑。

“看到当中的一篇，《大刀砍向同胞的第一部是对异族的仇恨》，有点感慨，”柏妮丝的声音变得有点低沉，伸手把书翻到了那一页。

“几乎所有的暴政最初都是利用民众对外族的仇恨……”柏妮丝喃喃念到，“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呢，是因为仇恨能带来什么吗？为什么别人要恨我们，而我们也要去恨他们呢？”

烛灵默然无语。

柏妮丝是在向她发问，但是又像是在对过去的敌人发问：为什么要恨我们？

“我刚刚被征召的时候，我的教官就一直在强调是对方先侵略了我们的领土，对方在我们的领土上烧杀抢掠，他们是我们最应该仇恨的人——那个时候我也相信他，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家乡正在被敌军进攻，守护我家乡的部队损失惨重。那个时候，我的教官是用各种侮辱性名称来称呼敌军的，‘双足牲口’‘驼兽’。”

“到战场上去之后，我也发现对面确实可恨——大量的虐俘、屠杀行为让我握紧了手上的枪——那个时候我只想不断的杀敌、杀敌，把敌人都送到地狱里去。那个时候我开枪，毫无心理压力。可是后面我慢慢发现，其实我们也在干这些事情，我们也会让新兵通过杀战俘来见血，来获得“勇气”，同时我也发现我们对待自己人都越来越严苛。”

“大家开始变得狂热起来，对待战俘越发的疯狂——尤其是俘虏到女兵的时候。而不那么疯狂的人被冠上了骂名，私底下说是‘懦夫’、‘叛徒’。”

“更后来，大家的鄙视和辱骂逐渐的走上台面，甚至包括连长在内都公开的辱骂和指责他们，我虽然作为狙击手，军衔比较高，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敢开口。”

“而事情的恶化是出现在那些人不堪受辱出现了逃兵的时候。”

“我……”

“不用接着说下去了，”烛灵主动打断了柏妮丝的叙述，“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柏妮丝低着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不久我们连就被打散了，我就带着我的观察手离开了连队，加入了游击部队中。但是之后……我依然在不断杀人，而且……毫无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