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和古丽(下)(2 / 2)
当他们成熟后,男人一旦觉得婚姻不合适,只要当着妻子的面,摔三次帽子,婚姻就自动终止,两人互不相欠,就可以重获自由,开始寻找自己的伴侣。
而我和古丽,却相敬如宾,感情一直很好。
至于原因,说起来挺长的,或许跟我的经历有关吧。
一九六九年春天,我十九岁,在成都读高三,准备报考野生动物方面的专业,我打小就喜欢动物,想成为一名动物学家。
可是,我美丽的梦想,却被时局粉碎了。
我们家受到了牵连,母亲为了撇清关系,立即离婚改嫁,父亲作为“资本家”的后人,因不堪凌辱选择了自杀。
学校所有的学生,包括我们这些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都接到了通知,要下放到新疆乡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改造。
家庭的各种变故,一系列的打击,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但无论如何,我走之前,还是到了大邑乡下的奶奶家,去向年迈的老人告别。
在奶奶家,我从墙上那些已经发黄的报纸上,竟然发现了六十年代初,关于达里雅布依和克里雅人的有关报道。
从报纸上面,我得知克里雅人生活的达里雅布依,也就是克里雅河下游的绿洲上,那里离最近的城市于田,还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
报纸还评论说,克里雅人远离热闹与繁华,依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在那个人性泯灭的年代,达里雅布依是现实生活中,唯一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它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深深地吸引了我。
墙上的那份旧报纸,我反复看了不下十遍,至于奶奶的反复叮嘱,竟然一句也没有记住,脑子里全是关于克里雅人简朴的生活场景。
接下来,我与其他学生一样,坐上了去新疆的火车,狂热的知识青年们,都在憧憬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因而没有大多的精力,来非难我这个“资本家”的后人。
但从那高昂整齐的口号声中,我知道即便是到了遥远的新疆农村,“根正苗红”的红卫兵们,依然不可能放过我。
就这样,我在火车上,作出了影响一生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