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 / 4）

此刻，凤飞鸣正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当年她在奉文草堂同瞿老夫子讨论对草原作战方略时，瞿老夫子曾经说过：‘上主无权，部落非臣，可为利而合，皆可为利而分。利则呼啸而进，弊则掉头而逃，无羞无耻，视利而动，善变无信。故与其战，一可让利分之，又筑高墙，据垒为战，遇弱则逐，见强必诱其冒进，围歼之。’想到这，她发现虎石巍曾提出可让星叶部落成为虎门五关助力的设想，不正是瞿老夫子所说的‘可让利分之’吗。于是她笑咪咪望着虎狂风道：“巨神帝国的权力过于分散，他们的草原王无法掌控各部落的内部事务，就像星叶部落的首领、叶琳的阿爸叶觉，为了不让叶琳受到伤害，便可以带着族人赶着牲口远远逃到南方来，寻求虎门五关的庇护。”

虎狂风浑身一个激灵，没想到母亲又把话题绕到叶琳的身上。

“草原牧民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导致整个草原帝国建立在松散的部落联盟基础上。组成帝国军队的草原将士更多的是听命于所在部落的首领们，加上部落之间存在对牧场、牲口乃至人口的争夺，导致部落之间无法紧密协作配合。当出现战事不利的时候，他们往往会选择逃离，以保存部落的实力。”虎御风兴奋不已，他找到了草原骑兵的战略弱点。

虎石巍满意的点头，补充纠正道：“骑射游击而不敢血战的传统跟他们松散的帝国权力架构分不开，他们参战动机是为了抢夺财物，草原王对他们没有绝对的权威，更无法强迫那些草原部落，以拼光其部落战士为代价，去打一场硬碰硬的残酷血战。”他抿了一口酒，提醒道，“巨神草原的真正统治者是天神，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为此他抛弃黑石部落转而扶持术勃部落、在天神殿创建所谓的天国、向各个部落派遣神殿巫师、组建神殿护卫营以及全力打造新一代的巨人战将军团。这些举措都是在竖立天神的权威，削弱部落首领们的威信和权力。”

“爹。那我们该如何应对？”虎御风问道。

“草原的生存方式，已经注定了这一切，天神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虎石巍自信地举杯，父子俩随即干了杯中的美酒，转头却见正被母亲抓着，传授如何获取女孩欢心的虎狂风不时瞥向这边，虎石巍再次开口解围，“狂儿，你想过如何运用重甲铁骑吗？”

“重甲铁骑如何使用该你去想。问我儿子干什么。”眼看着这场温馨的家庭宴会就要变成军事讨论会，凤飞鸣不禁抱怨起来，可惜她的意见被直接忽视，虎狂风逃命似的加入父亲和弟弟之间的讨论之中，“爹，用重甲铁骑所获得的战果太少。”虎狂风真不愿承认，想起为这只重甲铁骑所倾注的精力和时间，虎狂风很不甘心，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们将他们的军阵冲散后。战马承受不起重甲，让我们丧失的追击扩大战果的机会。这次能围歼敌军主要还是靠御风的黑虎精骑。”

虎石巍含笑注视虎狂风，问道：“说完了，还有吗？”

见虎狂风摇头，他便转头看向虎御风道：“你来说说。”

“我认为重甲铁骑在战场上还是能起到不小作用。”虎御风望了一眼投来期盼目光的虎狂风，接着说道，“只是这次重甲铁骑的作战对象错了，应该用来针对步车军阵。”

“说得好，”虎石巍拍案叫绝，对老二的军事才能，他给予更高的评价。“邱震密报中所谈及的巨人战将军团，在二十多年前我们就碰到过。那个时候，他们只会迈着笨重的步伐，举着巨斧，怪叫着冲杀。解决他们也很简单，用绳索缠住他们的双腿或者攻击他们的腿部，巨大的身躯会让他们倒地后无法迅速站起。”虎石巍的目光投向爱妻，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嘴角同时抿出笑意。他收回目光，接着说道，“如今，新的巨人军团再次成型，根据邱震的描述，他们吸取的上一代的教训。组成军阵，懂得互相配合。相应我们的战法也要作出改变，组建重甲铁骑正是基于这个构想。”

“当年，我们跟巨人军团的那场厮杀就发生在三重谷地之中，那里地域狭小，上千身穿皮铠的巨型大汉像座大山般碾压过来，我们的将士伤亡惨重。”凤飞鸣叙述当时的场景，“就在紧要关头，你父帅带着白虎王赶到。我记得当时，”她突然想起什么，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总结道，“如果还是那样狭小的区域，重甲铁骑采用密集冲锋，加上运用得当或许可以击败对手，但在广茂的草原，重甲铁骑军阵无法长时间维持战马的冲击力，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我的意见，引巨人战将进入狭小的区域，再利用我们的重型弩机和破甲箭近距离狙杀。至于重甲铁骑…”她没有往下说，而是望向虎石巍。

“重甲铁骑需要同轻骑兵以及弓弩兵结合在一起使用。”虎石巍道，“如果将进攻的骑兵军阵比作刺向敌方的长矛，那重甲铁骑就是矛上最坚硬的矛尖。”虎石巍起身，命人撤去酒席，将战术沙盘搬了进来。

第二日清晨，武凤关下，虎石巍叫住正准备上马的虎狂风，沉声道：“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叶琳，就带回来给你母亲看看。”

这是父亲第一次提及他和叶琳的事，虎狂风点头应允。

一旁的凤飞鸣将一只通体洁白的玉簪交到虎狂风的手里，小声嘱咐道：“傻儿子，追女孩子要主动，别跟你爹似的。”

此话不小心传入虎御风的耳中，随着他的大笑，红了脸的虎狂风跳上战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