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6)
或许因为时间的累积,封七衡渐渐习惯了员工略显嘶哑的声音,或者说是不去关注那道嘶哑的声音。旁边两侧的书架开始变得更为紧凑,在柜壁内侧他看到了线条组成的图案,与康定斯基不同,封七衡在其中看不出蕴含了什么情感,反倒有种凋零的文明的错觉。
这些书架中的书籍和此前相比更为夸张,不仅是规模上占据了整个书籍容纳的空间,书脊上的名字更多蕴含了抽象的概念,他无法辨清其中的关联。员工的手臂停在一个高度上,随着步伐的前进而向前移动,随后身体稳稳的停下,不错过一秒的将相对应位置的书籍抽出交付到封七衡的手上。上面是由艺术字体刻写的阿拉伯语,下面一行是通用的英文,在书封角落封七衡还见识到了部分的楔形文字的图案,“antiquity”,意为“超古代”。
“宇宙,人类……相互的关联可能是促进进化的方法,他们需要的只是佐证这个方法的东西。海伦道尔,一位名不经传的渺小学者,他将超古代中的神秘传说和宇宙牵上线,并在一位住在美国俄亥俄州的民俗学家的帮助下挖掘古印第安文明。在已成废墟的遗迹中他们有了新的发现:一段对未来不安的记述。或许是地磁场的缘故,隔天那位民俗学家便因为头痛病发作不得已退出挖掘工作,只剩下海伦道尔一个人继续了解未知。夜晚,在没有穹顶的遗迹宿营时,那些星轨在天空的痕迹让他想起了涉猎的星象学,那很符合记忆中的景象。在神秘学中有着“人类更高层次的感官力量能够接受来自宇宙的力量”的说法,同时神秘学中的通灵术则解释灵魂在肉体死亡后会在灵魂世界中保持着自我意识与活着的人沟通。这种梦寐以求的特点急需得到证实。一个脱离了肉体却依旧存活的灵魂怎么不令人向往呢?”
“在漆黑的梦中海伦道尔得到了启示,离经叛道的规则浮现在他的梦中,超古代的印第安文明藉由宇宙的联系传递给了他关于进化的内容,铭刻在灵魂深处的规则让他涌出无数的奇思妙想,直到这种想法在他醒来时消失不见,他才发现身下拨开苔藓露出的魔法阵。他察觉到自己掌握了进化的途经,迫切的想要将它们归结到一起证明给自诩正统的学者们,可那些规则极度纷乱以及一种莫名的力量对其实施了缄口,他只能像个疯子一样胡言乱语。同时消退的记忆促使他将仅有的内容记录在纸上,唯物论者将神秘学、星象学、炼金学等打上‘恶理’的标签,从多方面打压神秘学流派,制止了学术的交流以及对神秘事物的探索,并从科学上对海伦道尔等进行了审判。”
“海伦道尔患上了轻度意识障碍,充满诱惑力的规则只会在梦中降临并以更快的速度在清醒时消散,由此他极度嗜眠,一天当中有十六个小时都在睡梦中度过,可也因此那些神秘学知识让他与宇宙间的联系变得更为密切。可唯难以忍受的是不断出现在脑海中的印第安废墟,它在召唤着他。一次偶然的机会海伦道尔再度踏上了去往印第安文明废墟的路程,这一次他带上了一位天文学学者和一位历史考古的学员作伴。当他们再度寻找到魔法阵的时候并没有未知的规则闯入他们的梦中,反倒是他们在一大片裸子植物后发现了未曾预料的事——出于正统学者傲慢和不屑的态度而未曾深入探索的洞口。这绝对是新发现,那些超越对古代认知的古物完好无损的保存在里面,遗忘的印第安文明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先进……里面发生的事情被某种神秘力量阻碍而不能诉诸于语言和文字,这是更深一步的缄律。他变得更加痴迷,同样进入的其他两人也将那片废墟用自己的语言描绘了下来,由此海伦道尔发现神秘学应该是隐藏起的科学,需要极度的感知和包容精神才能领悟到它……神秘学成为了一个‘泛’学问。通过类比海伦道尔将魔法阵替换成其他的东西,结果便是他成功了,那些神秘学将人类无法涉及的知识以‘预言’的方式告诉了他……”
封七衡翻开那本“antiquity”,荧光在头顶闪灭。上面的文字不在封七衡的认知范围,但其中占据大片篇幅的图案却能瞧个大概:庞杂深晦的塔罗知识体系;以统计学和天文学为理论基础的占星术;古希腊孕育的数字学构成的法阵;起源于古埃及的炼金法阵……
他费解的想要读懂那些充斥着文字和数字但最后都构成一个圆形阵法的图案,可他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或许员工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些深邃到精神和灵魂的学科都被隐藏起来冠上神秘的面纱。
“海伦道尔甚至到了忘我的境界,那些神秘学知识缓缓构建出一个不存在文明的雏形。为了能将更多的知识记录在册,他委托了一位在工业革命时期失业的机械学教授,将他部分的身躯替换成精巧的机械工艺。神秘学开始隐藏起来,在世界各地开始传播广泛,可笑的是一些传统的学者在停滞的学术研究前也引用了它们。它像个病毒,疯传在思想之中,当狂热的教徒们开始崇拜时一道声音从梦中指引了他们。”
封七衡将《超古代》码放在《第三种黑猩猩》上。
“遴选,进化的必然趋势。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将他们带到某个地点,星空中成旋的星轨和中央的黑日是不属于任何地方的景观,接着漫长过后,基因的双螺旋从黑日中诞生,那些隐藏在神秘学中的法阵开始发挥作用,将崇拜者变成一个个祭祀物……它的模样诞生了,以无数思想和灵魂的糅合创造了它——格列弗洛。”
员工沉寂的声音仿佛是预留给封七衡的震撼,缓慢的将那句反复咀嚼的话说不厌其烦的再说一次。
“我,我们的名字是格列弗洛。”
“等等等等。”封七衡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你说它……所以你并没有说错,它们融合成了一个个体?所以格列弗洛的本质是社会主义联合体?”
“是我和你。”员工,正确来说是格列弗洛纠正封七衡的说法。
“是已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是对真相的一种描述,是传统科学和隐藏科学间的关系表达……”
封七衡还未从思想冲击中脱身便又掉入另一个理论漩涡中,虽然从未有人邀请过他专注的信仰某个党派,可万一定下心想想也并非难以接受。但后面越来越超越人类范畴的说法是怎么回事?格列弗洛不是单指的遴选的人类,为什么还能扩大延伸到整段历史以及上面诞生的伟业?
“我们到了。”
轻轻的语句唤醒了沉迷在问题中的封七衡,他的周遭一片漆黑,身后的光亮正渐渐远去,煤油灯并未如此前一样照亮这片空间。他似有所觉,转了一圈后重新回到不知通向哪里的长毯上,深渊的野兽近在咫尺,虽然他看不到,但植根在人类基因中的本能却告诉他危险的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