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中元(夏清晏篇)(1 / 1)
夏安澜的手机不停地闪着消息,吹干头发躺在床上随手把手机拿了起来起来。看着屏幕上那显眼的99+的消息提醒,不禁皱起了眉头。打开一看,那个好久没有说过话的初中同学群里此刻却热闹非凡。夏安澜百无聊赖地翻着突然看见自己的名字瞪大了眼睛,立刻把消息翻到了最前,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一头雾水。果然是大黄起的头,大黄同学其实叫黄洋,他初中的时候就是整个年级最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不管是老师同学都说他猴精猴精的,眼睛一转就有一个离奇古怪的点子,贪玩了点但是人倒是不坏,所以大家就给他起了个爱称“大黄”。
他刚在群里莫名其妙发了一句“有没有姓夏的勇士敢去夜探风鸣山那个夏氏墓?”夏安澜一脸懵,心想风鸣山竟然还有墓?果然有人在下面问道,“那还有个墓?我怎么不知道”。大黄不知道干嘛去了,十五分钟之后才又在群里回道,“我那天跟我老爸去爬山瞅见的,山顶那凉亭对面,就一小土堆好像,那块碑我用手机放大了好些倍睁地眼都快废了终于瞅出来了,是啥夏氏,应该不是啥墓葬群,我当时好像还拍了照片,刚才一翻怎么也找不到了”。这话一出群里又叽叽喳喳活跃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照片消失了,这么诡异?你别是没拍上吧”……“想啥呢?还墓葬群,有的话早就出名了咱们这小破城”……“哎,我劝你谨言慎行,小心群里暴躁土著老哥组团去给你送温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啥非找姓夏的啊?”突然有一个人把话题拉了回来,大黄还没回话,下面突然有一个人接道,“大黄不说是什么夏氏墓啊,找个姓夏的,说不定是一家呢,不会冒犯吧”。不知道是谁在群里说了一句,“姓和氏不一样吧……”但是已经没人在意了。群里突然起哄了起来,“哎哎哎,到底有没有嘛,姓夏的勇士去探探呗”。“有有有,安澜在群里”,夏安澜看着提到自己的这条消息咬牙切齿,竟然是吴敬文这狗崽子,上初中的时候就老给自己起哄,夏安澜觉得他就是想看自己出洋相,虽然他狡辩夸人说是让自己出风头,这高三都毕业了,快要上大学了还替自己“冒泡”呢。“安澜是女孩子,算了吧,大黄、小文去嘛?我想去瞧瞧”。夏安澜看着王天在群里的话,半天才气鼓鼓在群里回复说,“我去,我为啥不去,我一点不带害怕的好吧……”吴敬文又在起哄,“澜姐,让天天哥陪你一块去呗”。这下轮到两个人无语了,“用得着他?我自己就行好吧”“不要叫我天天哥……”群里的人还是很有良心地提醒他们明天是中元节,别犯了忌讳,这场提议最终以夏安澜、王天、大黄后天约定一起去结束。群里还在讨论带什么装备,哪有卖功率极大的手电,话头渐渐也跑偏了,从约下一次同学聚会到找人组队打游戏,夏安澜又看了一会就退出了群聊。
女孩子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自己心里怕得很还非要去试试。虽然已经约好了到时候组队去,但是夏安澜还是有点躁动,她知道吴敬文才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才提议让王天一起去,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想当媒婆的心竭力地撮合自己和王天,这从他初中起就没有掩饰过。他开过这个玩笑很多次,夏安澜从一开始不理他,到最后被烦的叫他狗崽子,他却一点“不以为耻”,着实让夏安澜一拳打在棉花上,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所以这次,她才不要跟他们一起去,鬼使神差般的,她决定自己要先去。
中元夜,在被一向古灵精怪、脑子里有八百个想法的妹妹拽着胳膊一顿猛摇死缠烂打,甜言蜜语一顿轰炸之后,夏清晏被拖到了风鸣山和她一起奇妙探险。虽说叫山,但这风鸣山不足百米,而且很是平整,更像是连成一片的几个高台,上山的路宽阔平坦,旁边也有护栏,山上信号什么的都很好,以至于大家一般早晨跑步或晚上散步也都会来这里。夏清晏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夏安澜非要晚上来这里,后来才知道是跟人打了赌,他知道以自己妹妹的性格,如果答应了别人晚上去风鸣山,就算自己不跟着去她也会自己去,这样还不如自己照看着,就没有过多的阻止,只是恰巧是中元节让他有点介怀,但是看到妹妹兴冲冲准备的样子,到嘴边的劝阻又溜了回去。
傍晚夏安澜找了个由头就要出去,妈妈一脸嗔怪地问有什么事不能再干,但是看她挺着急的样子,又说可以让她哥哥跟着一块去,还是放心了点,嘱咐了两人好久让他们早点回来,这才把人放出去。傍晚时分,又是中元节,街上道口偶尔有一堆堆还未烧尽的灰被汽车驶过的风带起,带着点点火光旋转起来。本来人就不多了,在遛弯下山的人群奇异的眼光中逆行的两人格外明显。夏清晏倒是还算正常,但他旁边扎着发带、手拿手电筒,背着大包小包的小姑娘显得格外好笑。“披上外套,要不然一会蚊子咬一身包”,说着在小姑娘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件迷彩外套,他看着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心想这是打游击战呢?女孩笑嘻嘻地接过衣服穿上看着夏清晏眉眼中都是自信,说了一句“哥,放心,咱们拍个照片马上就回去了啊”,夏清晏心里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希望确实没有什么幺蛾子。
今天的风入了夜后显得分外凉,带了些清朗干燥,夏家兄妹二人一边走着一边寻找大黄嘴里的“夏氏墓”,按照他在群里说的方向看过去,一无所获,夏安澜有点怀疑是那几个家伙合伙整蛊她了,自己就不该沉不住气先来,应该要跟他们一起来还能看看他们耍什么伎俩。夏安澜刚想语音把怂恿的狗崽子骂一顿,顿了一下抬头看见哥哥向前走了几步愣住了,她手中的通话没开始便结束了。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她也看到了那座掩藏在红叶里的碑,小小的,伶仃孤寂。夏安澜抓住哥哥的胳膊摇了一下,往前一凑却见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墓,黑暗中看不清他眼里噙着的那层薄薄的水汽。她把手电筒往后一撤,向上的光打在两人之间,喊了一声“哥”,却从他脸上看到了从没有见过的表情,明明淡漠的毫无表情似乎却又有着有满满的柔情,透过这微微泛红的眸子在注视着的到底是什么呢,不得而知。
夏清晏突然掉头下山向着那碑绕了过去,夏安澜看到哥哥这有点反常的举动不得不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太过了,玩火自焚,在这特殊的日子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哥哥往下走时淡定的样子也与以往别无二致。她试探地问道“哥,咱们回去吧,要不以后再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来是你要来,走是你要走,就这么把你哥当工具人啊,就你这胆子,下次来还得拉着我,还不如这次整完再回家,免得下一趟麻烦”。夏安澜无法反驳,内心反而踏实了些,毕竟如果他要是不数落她,一直闷闷不说话她会更害怕,但是哥哥的语气什么的还算正常,她也就稍稍放了下心,撅起嘴巴说道,“我也没有这么废吧,走就走呗,我反正无所畏惧”。
“这个墓真的很不起眼”,夏安澜站在跟前那墓跟前的时候嘀咕道。眼前就是那道隔绝生死的屏障,但是兄妹两人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反而内心很平静。“明明是叫‘夏祁氏墓’吧哥,肯定是大黄这个文盲‘祁’这个字都不认识就略过了”,夏清晏看着那个小小的碑,上面隽秀的文字雕刻着“夏祁氏墓”,一个女人的眼神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那个人,她的名字是什么?
夏清晏摸了一下冰凉的碑,一旁的风仍没有停,呼呼作响,树干吹断的断裂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像是记忆碎片里的那只被丢弃般置在一旁断裂的木偶,那毫无生气的木块断开的肢体,而那人从火焰中走来,一身红裙,唇边带着仍未舔尽的血。突然的一阵风刮得枝叶簌簌作响,吹弯的树枝拂在肩上,似有一滴露水落在额头,闯进脑子的,却是一幕幕电影般的幻影。指尖在石刻的文字上流连,冰凉的触感仿佛她用纤瘦白净的手指随意地拂开他额前的碎发,红烛暖帐中露出她那慵懒抬起又即刻微眯的眼神,暧昧又凌厉。他抚摸石碑的力度如此之大,但陷入了想象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磨破了,隐隐血痕随着文字滑下,文字的尽头是大幕已谢和一抔黄土,寥寥草草,满目萧然,岁月流转,过错难挽。分不清哪个才是她,春水潋滟的女人,狠厉决绝的暴君,颠倒黑白的伪神,终究都是她,她的名字刻入记忆深处落了尘,“同风”,风过拂尘而那人的样子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夏清晏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发现妹妹靠着树静静地睡着了。他慌忙擦了一把脸,跑过去轻轻拍醒安澜,安澜睡得有点迷糊,看到哥哥拍醒自己嗔怪地说“哥,你什么毛病,看着那碑着了迷一样,说啥都不听见一样,你看了多久啊,我都等睡着了”,说着挠挠头,“我为啥睡着了,莫名其妙,我拍完照了,咱们快回家吧”。风停了,山里静悄悄地,传来三两声鹧鸪声,但是有一股山夜独有的寒凉,夏清晏嗯了一声,将外套披在安澜的迷彩服外面,轻轻说了一声回家吧。
走在路上夏清晏突然想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那时候以为这辈子不会和那个人再有任何关联了。他伏在床边上醒来,旁边是安澜手足无措哭成一团的脸,因为疼痛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急忙看向手里的那块玉,然而,那块弦月的白玉却不见了。夏清晏有一百个疑问,但是当前他要先安抚他那抱着他哭得喘不上来气的妹妹以解救被她勒得喘不上来气的自己。他拍着安澜的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拍了半天小姑娘才撒开手,用手抹着泪。自己的妹妹看上去个子高高大大的,胆子也不小,但是毕竟还是个刚高考完的孩子,遇到事有时也还会像孩子一样哭泣。等她稍稍平稳下来,她才用惊魂未定的语气问道“哥,你怎么了?是低血糖吗?我刚才一回来就见你倒在地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都要叫12了”。夏清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因为看到妹妹屋子里的奇异亮光才进了她的房间,毕竟如果她什么也不知道那自己给她提起这段经历没有任何好处。他只好说自己眼睛一瞥看到一个虫子跑了进去想抓住,结果好像是看错了,只是一个阴影而已。安澜依旧问他为什么倒在了屋子里,他才说抬头的时候就是那么寸不小心头碰到了柜子角,他才一下子晕了过去。夏安澜赶忙看看他的脑袋,后面好像确实有一个包。她催着夏清晏去医院检查一下,别再脑震荡了,夏清晏这才爬了起来,没有拒绝,他怕安澜担心,就说今晚先休息一下,明天天亮就去医院。夏安澜这才点点头,非要把他扶到他自己的房间里。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着屋外的声音,直到对面关了灯,关了门,渐渐没有了声音,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电脑。“方悠”……“玉入梦”……“月形玉狐狸”……他不住地搜索着,希望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夏清晏认真地浏览着生怕错过,但是看着跳入眼睛里的一条条五花八门的词条和帖子,不住地点着下一页但是依旧一无所获,他不禁叹了口气。他又输入了“周晓”,看着屏幕一页页的翻着,突然他的手停住了,眼睛放大,那张照片不是自己脑海中周晓的样子,照片中的女孩看上去大概也就十二三岁,脸庞还很稚嫩,轮廓也很柔和,但是她的眉眼几乎没变,夏清晏看到的第一眼就十分肯定那就是周晓。图片里还有几个孩子,从那帖子只能大概推测出是班级颁奖,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信息,但是夏清晏已经无比激动。第二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看着拍的片子夏安澜这才放下心来。这件事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出差在外的爸妈,日子逐渐又恢复成原来安稳静好的样子,他问过安澜知不知道那块玉的事,但是她甚至完全没有印象,夏清晏也就没再问了。至于爸妈,自己不是没有旁敲侧击地问过,但是他们都太忙了,只说是买来的,说不到两句话就又会转到无穷无尽的人生安排上来,他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一直如此。后来自己也就试着忽略这段说起来也并不算美好的经历,如果不是这次安澜非要拉自己来到风鸣山,也许自己也就真的能够告诉自己可以忘记,这么欺骗自己一辈子,但是这一刻他深深地意识到,遇不到他们,是他这辈子都会遗憾的事。
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即使这山并不高,下山的路也并不轻松,力的作用驱使着人惯性向前,身体稍稍后倾才能保持平衡不至于跑起来。走到兄妹俩半路远远地就见一个人打着手电走上山来,安澜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晚还有人来山上啊”就好奇地拿手电筒晃了一晃。来人走近安澜才看清,狐疑地喊了一声“吴敬文?”那人愣了一下凑了上来,一会用没料到的声音问道“澜姐?你怎么也在这啊?”夏安澜赶忙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喏,照片就在手机里,我找着了”。吴敬文一脸狗腿子的样子说道,“哇啊,澜姐,你真厉害”,这时候好像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夏清晏,赶忙问道“澜姐,这位是谁啊?”夏安澜漫不经心地拉住夏清晏的胳膊,说了一句“哥,咱们走吧,让他自己去吧”,说着就拉着夏清晏走,这下也不控制身体前倾了,两个人都像小跑一样走了起来。看他们好像真的不管他,吴敬文赶忙转头跟着两人跑起来,“唉澜姐,这就有点不讲义气了吧”。夏安澜没好气,“我们可不陪你再跑一趟,你自己来你就自己上去呗”,吴敬文也不打肿脸充胖子,直接怂怂地说了一句“我害怕”,夏安澜更无语了,“害怕你还自己来,老实等明天跟他们一起不得了”,吴敬文连忙点头,“对对对,澜姐说得对,我今天先回,明天再说吧”,然后就是那狗腿子般讨好的笑声,夏安澜觉得好笑,拉着她哥就往前走,少女的笑意隐藏在黑夜里,连同明媚的心情,散入风中,写成一首婉约词。
……
夏清晏很少去寺庙一类的地方,但是架不住同事软磨硬泡的邀请。因为要来h市出差,一个女同事已经连夜“编写”了一份旅游攻略,大大小小的景点写得满满当当,好像要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即使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安排。但是按他们的话说好不容易出差来这一趟,一定要做一些工作之外的事,这样才算是不亏。一周的时间,几人也只是下午或者晚上才能空出一点时间,其余时候都在马不停蹄地调研、开会、研讨、和合作伙伴交流,终于在回去的前一天,他们上午九点多散了会结束行程,这才终于算是空出一天的时间四处转转。同行的年轻女同事一边抱怨着,一边领着其他两个人去逛逛。他们三个先要去一座寺庙,那位女同事说这里求得的信物据说很灵验的样子,于是就算把其他更有名气的景点往后放她也要先来这里,她说毕竟一夜暴富的梦她做了二十来年,就等这么一点运气了,其余两人听了哭笑不得。
那个寺庙很小,进出的门都只有一个,但是来的人不算少,以至于用摩肩接踵来形容完全不算夸张。一行人逛了十分钟就逛完了,就在挤在人群中要出来的时候,突然一阵熙熙攘攘,进来的人都不动了往后退去,出去的人们突然往边上靠去好像是要让出来一条路,见状三人也尽量往后靠去,不一会夏清晏就知道了原因。他看着地上那个背着包袱跪在地上一步一叩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那么郑重,一下一下仿佛用尽了生命的力量在叩拜,他的额头因为长久的磕碰已经生了厚厚的茧子,鼓起的包分外显眼,但是在那一派肃穆的脸上并不显得滑稽违和。旁边的人有的愣在一边睁大眼睛张着嘴巴不解地看着,有的举着手机好奇地拍摄,夏清晏却感觉那人的包袱仿佛系在自己身上一般一时沉重得喘不上气来。终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疑问“师傅你这是在干嘛呀,怪辛苦的”,路人的语气中有一种说相声般自带搞笑的特质。那人接着低下头微微一笑,又是一个跪拜,他抬起眸子的那一刻无比温和,他说世间的苦自己多吃一点,别人便少吃一点。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就在人们让出的路上一路进了寺庙,拜完佛像,跪在香炉旁上了香,又修行去了。
有的人苦行是为了修心,有的人苦行是为了赎罪,有的人苦行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有的人苦行是为了救赎别人。夏清晏不知为何又突然想起了同风,如果世上真的有转世轮回的话,那她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是不是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受着那因果轮回的苦,还是赎了几辈子的罪才终于能得到宽赦。钟声杳杳,梵音阵阵,仿佛是神在低眉顺眼慈悲地用目光抚着呱呱坠地的孩童,无悲无喜,无嗔无痴,无善无恶。这一刻没有匆忙的人们,没有世事的纷繁,透过飘扬的香灰,他仿佛能看见清晨的阳光透过枝杈洒在铺满落叶的林地上,薄薄的雾气像是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而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林间翩然起舞,仿佛一只在天地间奔跑的无忧的鹿。
也许有一天,透过躯壳和面具,并不完美的我们能够再次相遇,不必是晴好的灿阳下,也许是在远方的霓虹里,只那一秒,我便能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