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雪压树梢（1 / 2）

妈妈的故事有很多，善良机警的《桃花小姐》、谨言慎行的《周家天子八百年》、知恩图报的《东山箐》、劝人善良的《夜鬼》、鼓励人积德行善的《太白星下凡》、警示人勤劳的《文曲星》、让人知善恶的《拔舌》、《升官发财》很多很多。从母亲的口中，总能听到一些与众不同的故事。原来这些故事，是外公小时候说给妈妈听的。外公是在外边挑货的日子里听来的。渐渐的陈余的心里装了整个天地和稀奇古怪的江湖。被黑林子包围着的洪谷似乎待不下去这个小小的人了。

十年，本该有两波人从洪谷出去，越过黑林子。但因为陈春，停了一届，十四岁的陈余主动找爷爷，说他想出去。爷爷老了，对三个孙孙是一个比一个疼爱，喜欢大孙子，大孙子干活勤快、听话；喜欢小孙女，那这就不需要理由了，就是喜欢；至于陈余，勉强喜欢，因为整个陈家就他和陈钟识字。陈钟倒是字是写得好，就是润笔所需的东西不减少。陈余不收润笔，只要自带纸笔，他就免费写。其余人只是图吉利，陈余则是稀罕毛笔，所以陈余为大部分人家写春联已经有三年多。倒是有几个老头，每年雷打不动去找陈钟要一副春联。

这年冬天，雪格外大，大学压树梢。每天夜里都能听到黑林子里的树被压断的声音，陈余家的竹林都被压塌了一片。因此每天陈余两兄弟和父亲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雪，扛着长长的竹竿，给竹林上的雪一阵胖揍，看雪在林间再下一次，再冲着雪地撒上一泡热尿，看腾起的热气缭绕，可舒服。

陈余问父亲：“爸，外边到底是怎样的?”

陈春答道：“对于每个人来说，外面的世界是不一样的，爸爸希望你能自己去看。”

“你还想出去吗？”

“当然想。”父亲的坚决肯定了陈余出去的念头。

冬天，洪谷的人是很少打猎的，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天生地养的谁都不容易，冬天就彼此消停点了。”当然，对于跑进村子范围的野兽，洪谷人绝对不手软。这年很意外，先是每到夜里狼群总围着村子嚎叫，后来越发多的野兽以村子为中心聚集，彼此间却相安无事。村子里的年轻人本来要去赶走野兽，陈之隐阻止了。连夜召集及家族长开了个会，第二天作出了令人惊讶的决定。

九族再次派人往外走，和往常一样，一族一人，包括向氏一族都允许派一人出去。唯一不同的是要求出去的人，五年不得返回洪谷。陈余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本来哥哥更稳重点是陈之隐最看好的人选，但陈春在私底下推荐了自己的小儿子，陈之隐把人选确定为陈余。九族加上向家的年轻人共十人，在夜里出发。

出发前，陈春叮嘱陈余：“远离野外独自行走的人，少惹小孩和女子，不要和和尚打交道，多读书，晚点回来。”陈余纳闷到：“这就完了？其他啥也不说？”

仿若看穿陈余的想法，陈之隐说道：“你爹知道的还没你知道的多，那一箱的书就够你用了，记得要保持谦虚谨慎。记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陈钟很意外的来到送别的队伍，把自己珍藏的笔给了陈余：“记得出去以后尽量别让别人知道你识字，若事有不可为，你可以折断这笔表明你的态度，记住勿让人知道你读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书。”

陈春难得同陈钟持同一种态度道：“听你四爷爷的。”在平日里，陈春对自己这个四叔可不怎么感冒。其余几族的识字的族老则在商量之后把一枚玉佩给了陈余。陈之隐很是吃惊道：“你们可想明白了？”

“总不能让这孩子暴毙吧，之隐兄。”夏家的族长说道。

“这雪，这些狼不对劲，让他们去吧，顺其自然。”其他几大家也是同一个态度。

玉为黄白颜色，成鱼形，陈余接过鱼往头上套去。陈余不明所以，只得把玉往眼前瞅瞅，但啥也没发现，奇怪的摇摇头。一行十人趁夜出发，在黑林子里按照老辈人传授的口诀在林子里左右腾挪，临近天亮，一行十人在一个五人合围的古树前暂歇。

陈余：“至此，我们都要分开走了，为了保证洪谷的安全，各家都有各家的路，出去后大家也不能互相寻找，顺其自然。向家没有自己的路，因此向明随我一起走，大家可记清楚了？”

虽然有比陈余年长的，但九族认定陈余带队，其余的人都回答道：“清楚了！”

简单吃过些肉脯和干饼，一行十人分作九队从林子里散开去。每人在即将淹没在林子里时都回头看向那个巨大的梧桐树，仿若看向树后边的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