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2 / 4)
正尴尬时,院外面传来了叩门的声音。沈竹冰接进屋来的是易七,易七郎看了一眼屋中站立着的李四,双手一抱拳,说道:“家主爷料到,李警爷可能吃闭门羹,特意嘱我来把这个纸条交给沈大爷。”随着话儿掏出来一个竹筒递给了沈竹冰。
沈竹冰将竹筒内的一个小字纸卷取出来,就着煤油灯细看。李四飞了一眼,透着光亮,看见的一个字似乎是反着的“死”字,后面的字儿因为沈竹冰手指遮挡就看不真着了。
沈竹冰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再抬起头时已然没了刚才的推脱之意,对李四说道:“好吧,李警长,我同意给你画影图形。”
言罢,小纸条望煤油灯上一凑,瞬间化为灰烬。
李四是又惊又喜,忙不迭左边谢过了易七,右边谢过了沈竹冰。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四爷还在琢磨着这档子事儿:自己看见的字条是反着的,死后面有字,正过来就是什么死了,人?还是别的什么?马六先生先前风轻云淡的,这会子为何又如此关心?难道仅是顾念袍泽之情,还是江湖仗义?是!又似乎都不是!回想在马六先生耳房中看到的,墙上挂着的一个横幅,苦铁所书,金石味道极足的三个大字:桂花落,分明套的是唐人旧句“人闲桂花落”。中国人的文字游戏,横幅里面故意隐了“人闲”,目的却还是为了彰显。可马六先生真的是江湖归隐的一个闲人么,那“鬼门关”还是“贵人关”的胡同院落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不及多想,明日还要安排沈竹冰画像,李四裹紧了衣服,快步前行。
古城墙下,秋风起,寒意渐,月正朔,残垣更鼓,似乎桂花香。
白描,是中国绘画殿堂级技法,只凭墨线概括世间万物。
仅用主线二十六,附线若干,听雪斋沈竹冰便根据多人的记忆将嫌犯王卜的形神用白描写出。
“他的耳垂不同于常人,有个折角,这里还有四处特征。”李四给正在看画像的绵永,逐一指了出来。
“本主真长这样么?我们谁也没真见过他。”绵永叨咕道。
闻言,李四在绵永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水,一边揉着受伤的肩膀一边说:“反正请的这位爷,以前是给大清有司衙门画影图形,下海捕文书专拿朝廷要犯的,这民国的人犯能不能画像喽?还真没试过。”
都是前朝过来的人,李四甩这闲话让绵永有些不自在。
“一共找到九位见过王卜的,四个洋行的人,三个他借壁儿邻居,还有二个经常卖他骨董的,画完后九个人都说是他!”李四找补了一句。
“确定嫌犯是他?”绵永换了个问题。
“嫌~犯。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李四实在看不上这帮人,平时想装得谦卑些又总是憋不住官势子。您不懂业务也可以,就放手让手下人干,偏不!总装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但是,若论手腕儿,绵永可比李四强多了,绵永见李四挑拣自己的言语,马上加重了语气:“我是问你凭什么确定嫌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