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1 / 2）

九掌摘下一片叶子示众云：

暴眼没有莫扎特的眼泪

早在明杂剧《灌口二郎斩健蛟》中就有“变化青脸”的记载。只是那时变脸的方法都极为简单，“变”法单一，技巧性也不是很强。

变脸原指戏曲中的情绪化妆，后来指一种瞬间多次变换脸部妆容表演的特技。如今，在现实版的生活中也如甩锅一样常见。变脸的主要手法有三种：抹暴眼、吹粉、扯脸。在职场上，相信大部分人都见过暴眼人的伪装超过许多动物，连猫咪都望尘莫及。

一日，我和冰冰在等车，在花园里坐着聊天，见一只黑色猫咪蹲在路上，冰冰喜欢小动物，于是就轻声呼唤猫儿，这只黑色的猫儿用屁股对着我们。不一会儿，走过来一个女子，猫咪一下子跳到她面前，展开了笑容，声音变得甜美，女子从包里拿出一盒鱼罐头，猫咪的变脸，我至今记忆犹新，猫的变脸是为了得到一盒鱼罐头，而人的变脸就意味深长。

掌门在某些场合得以亲见人的变脸就在一瞬间，而且还是秒变。在职场上，变脸和甩锅无处不在，掌门特别心疼如今的年轻人，为了三斗米要去看上司的暴眼，更让掌门感到可悲的是，职位的不断上升，其中最大的乐趣就是踩在人家头上并露出暴眼。人性中有一样恶是为难别人，在这样的内心世界中，稍纵即逝的快乐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在职场上，有人练就了比变脸更超凡的绝技：看脸。观察上司的脸色，美其名曰察言观色，连上司额头出现几条纹路，以及纹路的脉象，代表什么样的心情都了如指掌，会根据这些来说话，掌门深深怀疑这些人会不会在梦中“反角色”表演。如果是，那么每一次从梦中醒来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讲，那些睡如婴儿般的人就是上天所赐的礼物，如小主婴儿般的睡眠。变脸搭配不同的动词就生出不同的意思，概括起来有试、揉、抹、吹、画、戴、憋、扯八科。《红梅记放裴》的裴生，闻贾似道派遣的刺客将至，不禁大惊失色，乃以“试暴眼”，表示出人物的惊骇状态，看人脸色也成为一种职场文化，会不会看人脸色成为会不会来事的一个重要标准，更让掌门无语的是，很小的孩子就会看大人的脸色了，还会使眼色。

陈操去资福院看望智远禅师，资福看见便画一圆相。小九九小时候，常常用棍子在沙地上画一个圆圈，在圆圈里画上眼睛，用一条线画，嘴向上翘是开心，向下是不开心，画好后左看右看，像是在看自己，那也真的是当时的自己。小九九喜欢吃苹果，可是每次只分到更小的一只苹果，而她的弟弟根本不喜欢吃苹果，常常只吃一半就扔掉，他只是为了占有那只更大的苹果，小九九很不开心，跑出去，用棍子画了一个圆，再画上了两只暴眼和一个鸡窝头。资福的这一画圆相是精识精，是贼识贼，若不寒蕴藉，争识这汉？还见金刚圈么？自己是精灵就能认识精灵，自己是贼人就能认识贼人，如果没有修持的底蕴，怎么能透识透这个人？金刚为金中之最坚者，此比喻圆相既尊贵，又可能束缚人，亦如现在的职业生涯规划，给你画了一个圆相，一个大饼。又道是贼不打贫儿家，入他圈溃了也，故雪窦禅师颂曰：陈操只具一只眼。

圆像原是禅师所画之图形，用笔画纸或拂子、拄杖等画空画地，像九九小时候的画地，长大了画天。禅师爱画圆相，是画一圆圈，大概是饭碗那么大，或用笔墨画在一张纸上或扇面上，而也有用锡杖在地上画的，又有只用手势画在空中的。我们每一个人，包括掌门自己都给自己画了一个圆相。婚姻的圆相，貌似一个美丽的圆相，却画得鸡零狗碎。职业生涯的圆相，貌似宏伟而壮丽，却画不出一张睡觉的床，不晓得情有没有圆相，时光笔能不能画出？

陈操位居尚书，与裴休同朝为官，他贵为尚书却来资福寺看智远禅师，这倒是比如今的同事，虽是同事，职位大一级就要为难人家，而更有人情，却不世故。掌门得已亲见人在瞬间的变脸，想到如此种种，顿觉石头要修一张人的变脸，怕也是遥遥无期了，而人心是最难画相的，亦如大集说术士的心阴，亦如陈操说禅师画一圆相，你却不可把它看做老实人，也不能都信，亦如我家小主化圆，你不能说真说假，这本来就是一个奇迹。

“惯钓鲸鲵澄巨浸，却嗟蛙步碾泥沙”，一向惯于在汪洋大海里垂钓巨鲸大鲵，现在却又叹惜引来的只是一些在泥沙里爬行的蛙类。听过莫扎特就不会再听肖邦了，莫扎特和肖邦的区别：有一滴泪在眼里，将落未落时，肖邦会让那滴泪漂亮的滑落下来，莫扎特绝不会让那滴泪掉下来，会让那滴泪一直在眼里闪烁打转。故云：“巨鳌莫戴三山去，吾欲蓬莱”顶上行。

巨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