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下1(5 / 5)
“天啊,我父亲真老糊涂!”高绍礼扶额呻吟一声。
“他信那些谣言固然糊涂,可你信了冷宫那些谣言何曾不糊涂?”高绍恒轻笑说道,“谣言并不可信,以后别胡说八道了。”
“可这……”高恒礼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我听父亲说,当初与他订婚的确实是太后,他和太后两情相悦,赵家打算送选入宫的本是太后妹妹,我的娘亲。”高绍恒说道,“但高宗有次纡尊降贵到赵府作客,无意见了她们俩姐妹,果断指定太后为太子妃,说太后多子有福之相,不像他妹妹,仪容端庄婉约,大方得体,实际是福薄早夭之相。高宗极其重视子嗣,所以就硬逼着高家退了与太后的婚约,娶了赵家二小姐,父亲不忿,成亲当天也没碰我娘亲,却去烟花之地还帮个青楼妓女赎身带回家,收了几个通房丫头,生下了我大哥二哥,再过了几年……父亲因为我娘性格温顺,操持家中细务无怨无悔,心中感动就和她圆房,就怀了我,但她确实身体过于羸弱不适合生育,生了我之后就撒手人寰,应了所谓福薄早夭的面相……此事当时朝廷众所皆知,传着传着就变了样,你也曾与太后相处过一阵子,难道不知道那些传言真假得离谱?”
“原来如此。”高绍礼若有所思,“我就说呢,太后看着并非什么能颠倒众生,狐媚惑主,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五官虽然精致,偏些硬朗,和寻常大家闺秀那种温婉不一样,但通古博今,说话有趣,言谈举止极有魅力,不怒自威,让人不可直视,一举一动,颇有帝皇之风范。”
“你还敢直视太后,也不怕自己被砍了脑袋。”高绍恒道。
“我是御医,太后是我病人,我不直视她,怎么能看病?”高绍礼笑道,“我是见了皇帝和太后,才知道第一眼见林承恩觉得他那么眼熟,林承恩确实像极了她,你们表兄弟,你像你娘,他像他姑姑,这一来一回,林承恩和你有三四分相似,所以才看着林承恩就觉得熟悉……说起来我突然明白流言为什么说皇帝是野种,你们三个人真有些像亲生兄弟。”
高恒礼眨眨眼,“你真不是太后和伯父的孩子?”
“我父亲说不是。”高绍恒道,“要不你下回亲自问问他老人家?”
“我脑袋好好长在脖子上,一点都不想搬家。”高绍礼笑嘻嘻道,他与三哥自小关系亲密,好得仿佛同母双生一般,可以在其面前说什么放肆的话都不必担心有什么后果。
“知道就好,刚才那些话别乱说。”高绍恒严肃地道,“传到皇帝与太后耳中,就不知道有多少颗人头落地了。”
皇帝疏远父亲和高家,重用吕家,是因为听见流传在王室宗亲之间的谣言,说先帝不能生育子嗣,皇帝是太后与父亲的野种。
他甚至怀疑皇帝突然找借口杀高绍礼,也是因为听到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真以为高绍礼是天后的新男宠。
“太后并不在意。”高绍礼突然说道,“太后问我那疯婆子说什么话,我不敢隐瞒,原原本本照实说了一遍,她就只是一笑置之,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还说那些冷宫的女人啊,脑子里就只有争宠,一辈子就只惦记着裙带,不事生产,比她们瞧不起的勤勤恳恳织布耕作的粗鄙农妇远不如,给她们生米柴火她们都不会用,太监宫女不送饭就会活活饿死,都是些靠寄生别人身上的吸血虱子。”
“太后竟和你说了这些?”
高绍礼点点头,“说起来行事作风来看,太后与男儿一般,一点都不妇人之仁,果断英明,唯独就是谈起林承恩有些不一样。”
“太后在我面前提起过他,那个语气仿佛把他当了自己孩子……说林承恩恨长公主恨要命,连带赵太尉都恨上了,唯独没有憎恨她,她倒很欣慰,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居然担忧自己被侄子讨厌……那一刻,我在想亲情这一关,哪怕尊贵如太后,也在意的呀。”高绍礼道,“太后还说自己曾阻止赵太尉强迫林承恩认祖归宗。长公主杀了人家养父母一门,逼死了人家亲生母亲,碍于长公主尊贵无比的身份以及皇家特权,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惩罚不过就是禁足赵府不得外出十年,依旧还是锦衣玉食,但林承恩却不可以下犯上,更别说为血亲报仇了,若认赵太尉为父亲,长公主必然是他嫡母,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她若支持赵太尉,是寒了边疆众将士的心,若赵太尉担心赵家绝嗣,就去抱养其他的孩子,她虽然姓赵,可却是大周的太后,怎可能如此自私。”
……
高绍恒回忆着与高绍礼的对话,盯着卫婉龙吟剑,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有些嫉妒林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