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路向南（4 / 4）

林菊芳轻轻地一笑，笑得刘亚东也跟着笑了一下。

玉米的绿色扑面而来，夏天的浓厚的气息侵入到肌肤的深处，林菊芳感受到了自然的美丽。

一个个村子在过，所有的村子都似曾相识，所有的村子又都大不相同。

兜了很大的一个圈子，车绕到了机场的正门。他们下来，林菊芳挎了自己的包，刘亚东从后备箱里拎出箱子。刘亚东与林菊芳进到大厅后，把箱子放到行李车上，然后走到检票口。托运行李，换登机卡，过安检，林菊芳一步一步地远离了刘亚东的视线。

在没有进入候机大厅时，林菊芳向外看去，见刘亚东正注视着她。她挥了挥手，刘亚东也向挥了挥手，之后又做了让她向里面走的手势。在这一刻，林菊芳突然感到一阵莫大的落寞与孤单。她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不可遏止。老舅现在一定是在去哈尔滨的路上，家里的母亲可能没有做家务而是傻坐着，没有出车的爸爸一定是在不停地抽烟，还有小姨和小姨夫可能在一起说着往事……

对面的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微然一笑。林菊芳抹了一下眼睛，向上拉了一下挎包，向里面走去。

候机大厅里坐满了人，林菊芳注意到对面不到五米的地方有几个外国人，他们的明显异于国人的肤色和穿着让林菊芳觉得好奇，特别是那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因为林菊芳长久地注视那个小男孩儿，所以他们中的一个三十多岁的高挑的青年向她招了一下手。林菊芳还以一个微笑并点了一下头。这样的情景冲淡了她刚才的那一阵感伤，另一方面她也在自己劝慰着自己——离别只是短暂的，况且那边还有姥姥姥爷，他们也是自己的亲人。

离登机的还有一段时间，林菊芳小坐了一会后就到饮水机边，用纸杯接了水喝。喝过水后，她向左边转去，那里是书屋还有卖纪念品的柜台。林菊芳一个挨一个看，从这头走到那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眼里。

转了一大圈后，林菊芳又坐到椅上，她不再对其它的人感兴趣，而是勾着头静静地想心事。实在她也想不出什么来，虽然候机厅里不那么嘈杂却绝不能说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显示屏，滚动的电子屏显她所乘坐的航班信息，并要她做好登机准备。林菊芳从到候机大厅时就留心着有关登机的信息，生怕被落下。她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点紧张。

排队，由登机口出来再到飞机上，找到座们坐下，林菊芳完成了从地面飞升到天上的准备。舷窗外的景致与在大厅里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因为是在飞机上看，就有很大的差别，这是心理上的。有飞机在起降，象放大的蜻蜓。

乘务员的柔和的提示告诉林菊芳，飞机马上要起飞。林菊芳现在的心情有些激动，她在很早以前就期待的飞天的梦就要实现了。

飞机有轻微的颤动，然后是滑跑，航站楼在向后退去。慢慢地飞机在抬升，林菊芳觉得跑道在向下坠，她的心也在向下坠。

飞机抬升了一段后，又平行向前飞，然后又抬升。林菊芳看到航站楼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飞机的跑道成了一条条小甬路。机场南面的村庄犹如在童话中的一样，小房子小菜园小街道，一切都是小的。玉米田广大无边，绿海一样的背景中田间的土路象网格一样把夏天的梦网住。

乘务员说现在已是在两万米的高空了。从睛空中看下面，道路是一条条黑线，相互交叉着，城镇与乡村一簇一簇掩了一片绿海之中，别有一番情趣。

林菊芳就这样看着，看到了山慢慢地显在眼前，都不高峭不挺拔，状如馒头。但是，再向前飞行，就有延绵的山不断地在舷窗的下面扑过来，如大海中的波涛一般。林菊芳饶有兴致地看，新鲜的感受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原来世界如此大，穷尽目力也望不到边际；世界又是如此小，原先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事物现在就盘旋在下面了。雾涌来了，飞机淹没在细小的水滴的海洋中。

林菊芳就在这飞机上看着一座座山从下面溜过，看一条条河从下面旋过，看一个个村镇与城市在下面向后隐退。无数的山与河正撞入她的眼睛，无数个村镇如如梦一样拥入她的正当青春的情怀里。

飞机在大连着陆加油后又一直向着广州的方向飞去，长江与上海以可感知的姿态被她认识，由此她想到自己当初是那样的的渺小，现在又是这般的浅薄。

耳朵里嗡嗡地响，周围的声音变得像是从遥远的天国传来的一样。林菊芳有一点累，就闭起了眼睛。奇怪的画面映进来，昨天的今天的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