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田间的道理（1 / 2）

不论以儒家的地位，还是凰朝给予文圣的礼遇，陈夫子的出行都不宜如此寒酸：一部驴车，一位老仆。暮璃还好些，成少游却是极为吃惊，他指着光秃秃就竖了一把遮阳油纸伞的木板驴车结结巴巴地说：“陈师，这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陈昀在老仆的搀扶下安坐车上，瞥了一眼成大少：“你我有何不同？”

成少游张口就想说：您可是文圣，弟子岂敢与您并论？可觉得好像不太对？

一旁的暮璃却不假思索：“我觉得我们没什么不同，都是人。”

陈昀点点头，第一次对暮璃露出了赞许之色：“既然都是人，那驴车和马车不也都是车？”

“弟子受教，既然都是车，那贴金镶玉的豪车与质朴木车自然也无不同。”成少游躬身受教。

陈昀坐车，老仆驾车，暮璃与成少游步行。自城东至城外最近的村庄尚有三十里，中间他们并不停歇，直至午后未时方才见到田陌烟火。奇的是，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暮璃与成少游却不觉得多疲惫，只是有些口渴，腹中也有些饥饿。不过，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田，呼喊着号子收割稻米的劳作农人，这番风景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从田间走来一位老农，长裤短衣，一身草屑，见了文圣，便熟络地上来行礼，看起来应是很熟悉了。陈夫子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下了驴车与他互相见礼。

“看来，今年的收成不错。”陈夫子笑道，“老朽在此向老丈道喜了。”

老农憨笑两声，开口道：“承夫子金口，若是赋税能减几分，那是更好了。”

如今大夏厉兵秣马，而凰朝与大夏又是最近，故而近年以来凰朝加紧军备，赋税自然也比往年高了很多。眼下这些肥田，至少也得交出去四成税，剩下的，其实也就堪堪够个温饱。

“这两位是夫子的学生？”老农瞧着夫子身后两位衣着华丽的男女，憨厚地向他们作揖。

成少游很有眼色，急忙回礼，他道：“学生成少游，见过老丈。”

暮璃见了老农，感觉很亲切，她从这位老农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平静的小山村。虽然她被师父保护的很好，从来不用下地干活，却经常陪着师父，在田边看着师父插秧，收稻。她微笑地向老农屈身：“伯伯，我是夫子的书童。”

陈夫子向老农讨了些水和粗面饼当作几人的午饭，老农不太好意思想招呼婆娘去煮几个鸡蛋却被夫子拦住了。看着夫子和老仆吃着津津有味的样子，成少游和暮璃俱是难以下咽。

成少游自不必说，自小锦衣玉食，虽说也常与天兵阁的小厮一起吃饭，但实在也差不上哪，最次也是白饭腊肉。暮璃虽长年与师父一同住在山村，但是在她印象里似乎也从未吃过此等硬如牛皮，噎死人的东西。

夫子见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和老农商量，能不能让两个少年与他一同下地干活。老农却面有难色，他辛苦侍弄了大半年的庄稼，实在不忍心让两位少爷小姐给糟蹋了。夫子很抱歉地向他拱手，愿意为此地的村民负担今年的赋税，以此作为补偿。

老农喜不自胜，连连下拜。他忙向远处劳作的婆娘和儿子招手，喊过来，让他们取来镰刀。

在成少游和暮璃下地之前，陈夫子淡淡开口：“若是你们糟蹋了粮食，老丈一家今年可没有过冬之粮，你们望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