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锦官城内沦落人 第3节 寒冬祭霜雪(5)(2 / 2)
俗话说,“自古名山僧占多”,笔架峰因泉得名,自然有释氏弟子前来开山弘法,为此修建了一座“七泉寺”,至今已穿越千年历史。
笔架峰的北面,有一座叫”席梅山“的附坡,两山之间的凹地里栽种了数不尽的腊梅树,每到隆冬季节,花香自山谷泻出,香遍十里大地。笔架峰的南面,是一座比主峰略低的小山,叫做“隙曛山”。
观音山脉连绵起伏,一年四季松柏苍翠,就像是一道美丽的画屏。笔架峰和隙曛山之间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天然的隘口,它就像是一个打开的窗户。可能正是这绝妙的景色,印证了杜甫的那一句诗歌,“笔架沾窗雨,书签映隙曛”吧,不仅这隘口取名叫“窗雨口”,连两座山峰的名称也与诗文相同。
另外,窗雨口不但是山里山外的生活和劳作的便道,也是古代东西交通的必经之路。
河谷的北面,有一座北罔山,观音山脉和西边的天穹山,正是自北罔山逶迤而下二十里,在南方麒麟岗的地方收缩合拢。观音山和天穹山之间,形成一片广阔的空地,其形状就像是瓢葫芦做成的漏斗一样。
咅江以奔流不可阻挡之势劈开北罔山,从“漏斗”的中央穿过,当流淌到下游麒麟岗时被陡然收束了腰身,江水由此变得湍急起来,狂奔咆哮着到达合江场,然后汇入阆水一路向东流去。
咅江发源于岷山雪宝顶,每年冰雪融化的季节,雪水汇集成彻骨的寒流,从西部高原一泻千里。这条江河即便是在枯水期,也有一条宽约一里的河道,以它的径流量来计算,足以称作阆水最大的支流。千里岷山就像是满脸布满褶皱的老人,从遥远的地质时代一直等到我们的降临。
人们都说,“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刻刀“,除了人之外也适用于大自然,即使是最坚硬的花岗岩也禁不住风雪的浸蚀,将几千米的山峰削成峥嵘突兀的巉岩。
每到雨季,山上的洪水将大量的泥沙裹挟而下,将两山之间的“漏斗“填满。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它像是一位伟大的搬运工,以超越愚公移山的精神,经年累月不知疲倦的劳作,终于构造了一个繁育声息之地。大量的冲积土在咅江两岸沉淀下来,富含养分的腐殖质和淤泥被翻耕成肥沃的土壤,它黝黑的“肤色”与周围山岗上的紫色土壤形成泾渭分明的色差。
咅江像是一位公平的家长,将这一块冲积平原均匀的分成两等份,给两岸的百姓带来福祉。咅江西岸的小平原叫做“西城坝“,东岸的小平原,被一条叫做”香河“的季节河流分割开来。而香河北面的平坝,又叫做”广灵坝”,南面则叫做“麂子坝”。
除了耕作的土地之外,咅江西岸还有一座叫做“遂安县”的古老城市。其治所与东岸的“仁里镇“隔江相望。仁里镇坐落在麂子坝上,北面的街房下就是香河,因此取水也很方便。
咅江和香河交汇的河口,有一座千年古渡口,名字叫做“箭滩渡”。箭滩渡与县城外的水东门码头隔江相望,往东则直接可以进入镇上的老街。做为镇上最主要的街道,每到逢场赶集的时候,往来的人流就穿梭不停,自然要规避泥泞带来的不便。
很多年前,镇上的居民就采用红色的砂岩石,将仁里镇上的街道铺成了石质路面。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以及行走踩踏的人员众多,路面被磨损得非常严重,显得有些凹凸不平。
南北两边临街的房屋多是一些平房商铺,大都采用穿斗式结构,呈“一字型”排列。有些富裕人家的建筑,会在门脸上雕梁画栋,门窗浮雕镂花上漆,廊檐的吊柱也雕刻着祥云南瓜,或者是仕女花卉的图案纹饰,看起来既生动又极富有情趣。这些民居建筑与镇街的两座会馆,以及麂子坝上的几座庄园式庭院比起来,显然又逊色不少。
在仁里上街与中街交界的地方,以及下街与中街交界的地方,生长着两棵巨大的黄葛树,需要五六个人才能合抱起来。正因为街上生长两棵千年菩提树,人们常常将其叫做“菩提街“,以此祈求风调雨顺百姓平安。
相传,在初唐的时候,有一位天竺僧人来到东土弘法。当高僧渡过咅江伫立在香河岸边时,他抬起头来,看见观音山笔架峰上佛光普照。高僧觉得此地与佛有缘,遂将随身带来的菩提树种子,撒播在这片土地上。高僧希望这些树种能茁壮成长,形成一片葱茏的菩提林,以供信徒们在树荫下冥思悟道。经过千百年的变迁,种下的菩提树到后来就只剩下了两棵,一棵生长在“德水巷”旁,另一棵则存活在“朱雀巷“的同湘会馆旁。
也许,少有人知道,驻扎在锦官城内的八旗军,其作为营地的少城,就是依据蜈蚣的体形来修建的。而仁里镇远未像那样做过精心的规划,只是出于通行方便的目的,在菩提街的北边和南边各建有两条街巷,而南北两条街巷基本是直线贯通的。
倘若从观音山俯瞰下来,一条长街和两旁的巷道,恰好就构成了一只蜥蜴的形状,即:箭滩渡码头就是蜥头,菩提街是细长的蜥身,蜥尾拖曳到了窗雨口下。四肢则分别为——奎北巷是右前肢,朱雀巷则是左前肢;德水巷是后右肢,香林巷则是左后肢。